容衍似乎也一愣,身体微微一僵,随即慢慢放松。
车外已经渐渐暗去,车内没开灯,光线更加暗。
他半倾着身,两人之间不超过十公分,她的手还牢牢抵在他的左脸上,半长不短的黑发轻轻拂落在她的脸上,微微的痒,昏暗里,细长凤眸里眸光熠熠,亮的惊人,亮的让那些无法错辨的情绪都毫不遮掩,深邃的几乎要将人吸进去。
他慢慢俯下面孔,薄唇抿出放松的弧度。
樊雅僵了僵,她不是不识得情爱的单纯女儿家,这样的情绪,这样的眼神,这样的动作……她下意识想要转头,想要避开这过于炙热的视线,眼神一滑,却又被理智克制住,她坦然抬眼,用力抽了抽自己被扣住的手腕,清朗带笑的看向容衍,“怎么,我说错了话了?想杀人灭口?”
细长凤眸里瞬间滑过一抹淡的几乎察觉不到的复杂情绪,他手一松,身体往后微仰,刚才还暧昧难言的气氛也随着距离拉远一扫而空,俊美魔魅的男人懒洋洋的勾了勾唇,漫不经心的笑,“你现在可真够胖的,瞧你手腕粗的。”
樊雅揉了揉手腕,淡淡一笑,轻轻抚了抚自己隆起的小腹,“那又怎么样?我乐意。”
容衍看着她的动作,眸光一动,长长的睫毛微微一颤,再睁开眼时眼底最后一点绮念烟消云散,恢复了平素的懒懒随意,“喂,河马,你真的就那么信我,你就不怕我转手把你卖给奉何华?”
樊雅楞了下才明白容衍口里的河马指的是她,哭笑不得,这人这张嘴,可还真够毒的。迎向容衍戏谑却掩不住认真的男人,她想了想,微微一笑,“你不会。”
“哦?”
“因为你是小隽的堂伯伯啊,骨血连心,你怎么舍得这孩子受苦?”樊雅轻笑,抚了抚自己隆起的腹部,温柔絮语,“小隽,你可要记得你堂伯伯对你的好,等他以后年老无依无靠的时候,逢年过年记得给送点吃的用的,嗯,这样就够了。”
容衍不屑斜一眼过去,“我以后肯定儿孙满堂,需要他这个小不点来看我?我还嫌他麻烦。”
重重哼了声,他转过身回到驾驶座,踩下油门。
重新上路。
脸上笑容渐渐淡去,却又渐渐扬起,笑意进入眼底,温柔却也无奈。
聪明的女人,不点破,一言一行却都提醒着她跟他之间的距离,完全不显山露水,却又让人心知肚明她的拒绝。
那一层薄薄的纸,不戳破不点开,她只是用一种温柔的方式把那层纸加上一张电网,然后温温柔柔的告诉他,你要敢碰,就等着死吧。
好狠。
细长凤眸里滑过一抹怅惘,他微微摇了摇头,迅速将所有不该有的情绪压抑下去。
从一开始就迟了。
“听说吴教授你准备撤回诉讼?”淡漠的女音在寂静里突然响起,冰冷凉薄,“这跟我们之前说的可不一样。”
“我也不是不想,但是,我也是有苦衷的啊。”鼻青脸肿的男人小心翼翼的看着对面优雅执着咖啡的女人,岁月在她脸上没有留下任何痕迹,反而愈发显得气度高华。
她气度高华,但更加心狠手辣!
“高云开那天正好撞到了我跟那个女学生的对话,我要是真的提出诉讼,万一他狗急跳墙把这件事爆出来,我这些年辛辛苦苦的累积的名声全玩完了!”
没得到回答,他觑了眼女人,胆战心惊的擦了擦冷汗,“而且他肯定是出不了国了的,只要他还在国内医学界混,我保证他绝对永远只能活在最底层,这样比让他坐牢更好不是吗……”
“我当初是怎么说的?”女人淡声打断他的话。
男人一悚,想起女人身后的背景,更加畏缩,完全没有了白天衣冠楚楚居高临下的气势,“您……”
“我帮你疏通关系坐上教导主任甚至院长的位置,你帮我打压他,让他一辈子都求生不得求死不能。可你做了什么,背着我将他放到别人门下,让他有学习的机会……”女人冷光一扫,淡声道,“现在能让他坐牢,你居然告诉我你要放弃?”
“容夫人,不是我不想,实在是……实在是……”男人咬了咬牙,即使知道这里已经被包了下来,还是下意识左右环顾四周一眼,刻意压低了声音,“有人警告我不能动他!”
女人眸光一动,放下咖啡杯。
男人喘了口气,想起那天那人给他看的资料,脸上露出恐惧的神情,“他手上掌握着我这些年所有的短处,甚至还有跟您的通话记录,如果继续诉讼,那些东西就会直接送到教委跟媒体……”他惊恐抱住头,“一旦泄露,我真的会完蛋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