宝心道人只能点头,跟林浩宇一起拽着尸体,将其拖入坑中,林浩宇看了看满坑的尸体,叹息一声,将自己的真炁鼓动起来,然后取出了一张符箓,林浩宇随手晃动了一下,符箓无火自然,林浩宇手一推,就将符箓打在了尸体之上,他的真炁从中流出,这些尸首顿时就被熊熊火焰笼罩。
片刻之后,这些尸体尽数化为灰烬,林浩宇又将这大坑填住,才走了回来,对宝心道人说道:“今天的事,烂在心里就好了。”
宝心道人没有回答,只是叹息:“北魏如此折腾一次,不知又有多少生灵涂炭呐。”
宝心道人没有林浩宇这样的修为,也只能叹息,林浩宇听到对方的话,心中也有些触动。
宝心道人看了一眼若有所思的林浩宇,知道他心有所感,他又看了一眼天色,说道:“天色已完,这里的手尾就给我收拾好了,你且先回去吧。”
“那就劳烦宝心师兄了。”林浩宇朝着宝心一拜,便往玄天观而去。
有些沉重地回到丹房,林浩宇看了看架子上的书,目光不由自主地盯上了那本薄薄的《邱祖忏文注释》,一瞬间,他的眼前浮现出自己在北燕的那些年,当时自己统领千军、驰骋疆场是多么的英武潇洒,长枪一举便是人仰马翻,将令一下便是人头滚滚,是多么的威风凛凛,想必当时南唐乃至北燕的百姓对自己的怨念也是不浅吧?
随着回忆,他看见了那些死在自己手下的人,战场上的,魔教任务之中的,返乡途中,那些自己不得不杀的、杀得兴起止不住杀意的,乃至下令屠杀的……
无意之中,他身上的杀气缓缓逸散出来,有无到有,直至沸腾,最够直接凝结成一柄无形的长剑,将丹房的顶上刺破了一个窟窿!
林浩宇缓缓睁开眼睛,双目之中尽是一片血色,他缓缓地抓起桌上的笔,开始誊写那部平日里根本不甚看重的《邱祖忏文注释》,一笔一笔皆是用尽了全力,墨汁透过纸张,深深地印在了书桌之中:“经功浩力不思意,回向十方诸圣众,愿见真心求忏悔,河沙罪障息消除……”
他的字本来就只是勉强算得上修理欣长,没有力透纸背的劲力,但这写在纸上的几个字之中,却分明有了铁钩银划的意味。
若是让个教书先生来看,见了林浩宇的字,定会直直摇头,这整体的结构惨不忍睹,即便是一个初入私塾的幼儿,写得都比林浩宇要强上不少。可是那些字连在一起的时候,却诡异地有了另一番意境,宛若一柄染血的利剑,若是境界稍低些的看得久了,都会被影响到心智,甚至为杀气所激,走火入魔。
他在拷问自己的曾经,一桩桩一件件,值与不值,对与不对,当他写到“杀盗邪淫,恣情纵欲”一节时,明明是黑色的墨汁却泛起了一股诡异的红光,宛若一滴滴流动的鲜血,在纸上缓缓地流动着,他的书桌发出一点为不可闻的咯吱声,似乎轻轻地晃动了一下。
林浩宇不为所动,书写的速度不快不慢,只是在写到“逆辱父母”一句时,轻轻的颤动了一下,留下了一点墨迹,因为没有控制好力道的缘故,这点墨迹宛如千钧之重,直接穿透了纸张,砸穿了桌子,然后在地上留下了一个不大不小的坑来。
林浩宇压抑不住杀气,玄天观中的众人也全都被这股气势惊动,众人也不知道究竟为何有如此浓重的杀意出现,都纷纷涌上前来围观。
可他们刚到林浩宇的丹房之前,却见到无争道人早已站在门口,挥退众人:“林浩宇正在修习一门内丹术,些许气息外泄,没什么事情,都散了吧。”
见到观主出来,众道士也点点头,知道此时不能打扰对方,他们也都纷纷屏气离开,不敢发出半点动静。
林浩宇写的很慢,直到天色完全暗淡下来,才写到“径生十善之家,能通宿命,还证上乘之道,承侍虚皇。”
此刻的屋中已然昏暗,唯一的那盏油灯也在杀气外泄的瞬间被摧毁殆尽,但林浩宇丝毫不受影响,依旧以恒定的速度书写着这篇几乎凝聚了他全部心神的《邱祖忏文》,他的书桌开始颤抖,从轻微到剧烈,似乎是在用力一点,这张桌子就会四分五裂。
差一点,终究是差了一点,林浩宇的书写还在继续,这张桌子的颤抖也在继续,但无论林浩宇写下的是横竖撇捺,这张桌子依旧顽强地立在那里。
屋外,无争道人的脸上带起了不易察觉的笑容,随着他笑容的扩大,林浩宇身上的杀气渐渐削弱了,似乎化成了墨汁融入了笔中,当他写到“愿所有眷缘增崇福慧,愿所伤物命早升入天;愿绝食酒荤不相杀害,愿持身端正不履邪淫”一句时,林浩宇身上的杀气如同流水一般一注入其中,三十六个字从殷红如血化作冲天的红芒,令整个屋子都为之一亮!(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