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阑便抿着唇笑,笑意里终归掺了苦涩。
她对自己太好了,可就是太好了,宋阑心里总有几分虚,怕这些像是假的,怕她是在哄骗自己。
一年未见,她可以勇敢,她可以喜欢,但是中间没有丝毫的过渡时间,这一切便假得像是一场梦,宋阑很怕这是一场梦。
不曾吃过甜的人可以一直吃苦,但是吃过甜,就再也吃不了苦了。
带着这种不太安心的幸福感,宋阑渐渐睡过去,程昭推拿了半个时辰,见他睡着了,知道大约是没法清洗了,便用干净的布条包裹住,待过了一炷香时间,又用湿帕子帮他擦干背,盖好被子。
做完这些,她腰酸背痛,伏在床边看着他,眼睛有点湿漉漉的:“宋阑,从前在绵州是你待我好,今后,我待你百倍千倍地好,行不行?”
他睡着了,自然没有应答。
她又道:“你要再坚持坚持,至少,等到我可以救你那天啊。”
做完这些,程昭才轻手轻脚离开,院内守着的王掌事目送她翻墙回了隔壁,他离得远,偶尔能听清一两句话,推拿,薄荷油,在照顾宋阑这方面,她总是细致周到。
隔天一早,宋阑醒来时天已经大亮。
他抬眸看了眼明
亮的天光,觉得有些久违,自从病后,他已有很多个夜晚睡不好,可今天不一样,他不但一觉睡到大天亮,还觉得身子轻快。
“王掌事。”
“哎。”王掌事听见呼唤赶忙进来,“主子有什么吩咐。”
“去备早饭。”
“啊?”王掌事愣了片刻,随即大喜,“好好好,主子吃什么都有,我立刻着人去准备!”
早饭是馄饨,厨娘包的,宋阑吃着,总觉得差了点意思,他兴致缺缺地吃了一半便放下碗筷:“宋煜已经回去了吗?”
“嗯,一大早走的,说是回去陪老爷夫人吃饭。”
宋阑看了眼王掌事,吩咐道:“半月后,为宋阑办一场丧事,到时候,你们全都得改头换面,记住,这事务必做得妥帖。”
王掌事应声道是。
他从匣子里摸出一副银质面具,缓缓戴上:“都这么久了,荣小王爷也该露个面了。”
夏日风光正好,宋府亦是一派喜气洋洋,宋夫人最高兴,因宋煜考中了头名,这是宋府的荣耀,之后还有跟瑞国公府的亲事,她心里满意得很,恨不得立刻定下,赶紧摆脱了程昭。
宋煜却一点儿都不高兴,吃饭都没个笑脸。
宋夫人问起他这几日去哪儿了,宋煜只道:“其实是那日跟荣小王爷去郊外的庄子上游玩了几天,他那人最是肆意,喝酒喝多了便忘了事,我当他来府里知会过了,也就没多想。”
这自然是遮掩的说辞,到时候宋阑会帮他圆谎保全名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