黎舒现在的状态就是:
总有憨批来搞我。
这个人,她不讲社交基本法的。
她精心挑选的生辰礼,跟别人随手打发小辈的见面礼一个规格,这谁遭得住啊。
人麻了。
黎舒:说实话,我看到那条碧玺手串的时候,我觉得她是专门来搞我心态的。
许姑娘见到盒子里同款同色的碧玺手串知道闯了祸,瞬间白了脸色,死死的捏着手里的碧玺手串,惶惶的看向闻夫人,向她求助。
闻夫人哪想到会碰上这样巧的事情,舌尖发苦。她带着侄女过来,是来讨郡主欢心,不是来寻人霉头的。
偌大的房里鸦雀无声,平常在老夫人房里说笑逗趣的姑娘们,此时安静得像是案上的瓷瓶,没发出半点儿声响。
送礼是门学问,礼物的轻重如实反应关系的深浅位置的高低。这是社交关系中心照不宣的基本法则之一。
许丫头这一手,叫郡主难堪了。
让位尊者难堪,是大忌。
成事不足,败事有余。闻老夫人徐徐吐出口气,对于下首这个只会给她添赌的儿媳妇,闻老夫人连眼神都欠奉,只缓缓瞧着她手把手教出来的娴姐儿。
“郡主破费了。”
听到娴姐儿的称呼,闻老夫人暗自点头。
郡主允许娴姐儿称她一声妹妹是宽厚,是表明她们关系亲昵的态度。如今有人初次见面便冒犯郡主之尊,归根结底,凭的是娴姐儿的亲戚关系。她这般称谓,很妥当,此时不是昭现郡主尊重她的时候。
娴姐儿用这一句打破了僵局,闻老夫人已经放了大半个心,半靠在椅子上,只放松的看着她接下去的动作。
闻玉娴将手上捧着的首饰匣子递给身后的贴身丫鬟,把手串拿出来仔细打量了一番。乍一看颜色相似,款式相近,细看又有些微不同。
既然规格一样已经无法避免,那么只能从送礼者的心意着手。一样的点心,厨娘做的和她为表心意亲自下厨做的,在郡主看来,能一样吗?
闻玉娴摸了下手串下方的绿玉双喜背云和碧玺宝盖,神态疑惑,轻声问:“这个样式我倒从没见过,郡主自己想的样式吗?”
碰上撞礼这样的事,黎舒心态崩了,脸上有些挂不住。听得闻大姐姐这样问,恹恹的说道:“前些日子跟着韩丰御学制衣,瞎想着做了这个手串。韩丰御夸是我所有手工里最好的一样,便选出来给闻大姐姐做贺礼了。”
丰御是六尚局的掌事官员。闻玉娴揣度着郡主话里的意思,这位韩丰御应该是尚衣局的女官,客串上书房的先生,教导上书房贵女们的女工。
这串珠翠碧玺十八子手串是郡主亲手所制,这完全超出闻玉娴的意料,脸上透出真情实感的感动与惊喜:“好看!郡主心巧意灵,作的首饰非常的漂亮,比云容阁的首饰还有新意呢,很珍贵。”
谁不愿意自己的心意被珍视呢?收礼的人能感受到你蕴藏在礼物里的心意,总叫人心里欢快。
黎舒自谦:“一般一般,上书房第三。”
至于手工选修课的正经参赛选手就三位这件事,这点就不用说给欢喜的闻大姐姐听了。
闻玉娴:“郡主送这样珍贵的礼,叫我满心欢喜,都不知该怎么谢你了。”
在场众人都知道,珍贵的是手串本身,更珍贵的是碧玺手串中蕴藏着的心意和态度。
“还没完呢,别人托我捎带一样礼给你,闻大姐姐等我把它送到你手上,再好好谢我不迟。”
黎府女眷的礼已经送完,若是还差,便只剩下闻大姑娘的未婚夫婿了。
黎舒只提了一句,端庄持重的大姑娘已经红了脸颊。
本就是豆蔻年华知亲事的年纪,宁伯府的姐妹们十分好奇大姐姐的未婚夫婿会送什么,伸着脖子等郡主揭晓谜底。
在众人催促的目光中,黎舒示意双喜去将大礼取出来展开,慢悠悠的使出王炸。“是红羽纱和白狐狸毛做的大氅。这件比一般的要暖和顺滑些,大哥没说他怎么猎到的,想来不会是很容易的事。”
这件第一眼就震撼了黎舒的鹤氅,果然也镇住了屋里的女眷们。
“好漂亮。”
“这个比三婶那件羽毛缎的好看。”
“红衣白雪,等大姐姐冬日穿上走在雪地上,肯定特别好看。”
年轻的姑娘们发出一声声的惊叹。见多识广如闻老夫人,脸上也露出了赞赏的神情。
黎舒见闻大姐姐只顾红着脸看那件鹤氅,咳了一声,假装叹气道:“大姐姐不喜欢吗?哎,武夫就是这样,讨人欢心都能走岔了路。”
“我喜欢的。”闻大姑娘心急的抢答。
纵是知道郡主专为了打趣她,闻大姑娘还是忍不住为了郡主口中的“武夫”轻声反驳了一句:“少将军英明神武,是家喻户晓的少年英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