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月还没有过完,苏青媖带着一家人及大姑一家子,离开了枫亭镇。
夜深沉,冷风还刮着,大家裹着头脸,从牛车里往后回望,枫亭镇一点一点地消失在视线里。
大家心里都不好受。红袖的眼睛都哭肿了,一面是家人,一面是新婚丈夫,哪一方都令她难以取舍。苏青媖见她哭倒在大姜怀里,心里对搓合这一对,隐隐有些后悔。
以为她嫁给大姜,家里一家子女人老幼就有了依靠。而大姜做为家里唯一的儿子,应该不会再被抽兵丁。没想到这次征兵年龄上限从四十岁上调到了五十岁。大姜家里两个男丁,必是要二抽一的。
苏青柳看她往后一直回望,拍了拍她,安慰道:“谁都想不到会有这样的事。她嫁给大姜,大姜和大姑他们都对她好,已经比嫁去别的人家强不少了。”
苏母听了,搂着双胞胎点了点头。往车头方向望了一眼,悄声道:“你爹更不好受呢。”
苏青媖一家人,苏母娘家没人了,她是丈夫儿女在哪,她就在哪。虽然在枫亭镇生活了大半辈子,但并没有多少离别的痛苦。
而苏青柳是丫丫的爹没了,公婆也没了,夫家等于没了,就跟着娘家了。苏青媖更是不用说。只有苏父,对枫亭镇感情甚深,昨天从桥头村回了镇上,眼睛都是肿的。
姐妹俩听了苏母的话,齐齐往车头方向看了一眼,都不再说话了。
牛车晃晃悠悠地,双胞胎晕晕欲睡,刚上路晃了一会,又睡着了。丫丫和吕小宝在各自娘亲的怀里更是睡得香。而苏父从上路开始就没有说过话,尽心尽责地在外头赶车,不发一言。
苏青媖等人也不打扰他,估计他心里正难受着。
此时一行人驾着三辆牛车,走在未知的夜路里。
苏青媖店里有一辆牛车,加上苏大虎一辆,前几日苏青媖又买了一辆,三辆车三家人,苏大虎赶着装粮食和行李的车,大姑父赶一辆,苏父赶一辆,三辆牛车出了枫亭镇直接上了南下的路。
车头上挂着照明的灯笼,在黑夜里明明暗暗,发着昏黄的光,照着未卜的前路。
到天明时,已看到路上有三三两两的牛马车。牛车晃晃悠悠,马车则飞驰而过。苏青媖两眼放光地望着,她也想要辆马车,速度快。牛车晃得她恨不得下来走两圈,跟老牛比比速度。
奈何马匹难购,且目标太大。还是灰扑扑的牛车更好一点,普普通通,不引人注目。
大家都坐了几个时辰的牛车,坐得腿都麻了,牛也累得不轻。待几个孩子醒了后,寻了一处密林,把牛赶进去,大家下车休整。
苏父心疼牛,一下车就给牛卸了车厢,牵着它喂了水,再牵它去找新鲜的草料吃。
等苏父等人牵了牛回来,大家已经席地而坐,苏母和大姑等人也已经用泥罐给大家煮好了热食。
大家捧着各自的碗筷简单吃了。
苏青媖喂饱了小宝,见他颇有兴致地要下地感受大地的温度,便让青杏青扬扶着他,带着他玩。
大姑的孙子金海比双胞胎小了一岁,原本几个孩子都不熟,这一下子,凑到一块,很快就熟络了起来。金海见双胞胎带着小宝,便很懂事地牵着丫丫,四个小孩凑到一块,在草地上玩闹了起来。苏青媖偶尔投去一两个眼神,心里满满的忧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