走入禁林,陆英才感受到人类的渺小。
别看绿星人个头矮小,这里的植物却相反,处处都是参天大树。且植被的品种丰富多样,让人目不暇接。
只可惜头灯打出的光线白惨惨的,把树木照得有些阴森恐怖。
陆英不无遗憾地想,要是这里不是禁林,白天也能来看看就好了!
想到这里,又不禁猜测到底哪种才是大名鼎鼎的“圣树”?
不过既然叫作圣树,想来数量少得可怜,应该不是随随便便就能看到的吧?
所谓“望山跑死马”,那星条旗看着挺近,可三人磕磕绊绊地走了二十多分钟才到。
旗子所在之处是片平台,从地上的焦土痕迹不难看出,这片空地是被人硬生生烧出来的。
空地中央立着一棵参天巨树,树干硕大,目测就是八、九个人手拉手,也不一定能将它围拢过来。
可惜它一边已经枯死,另半边则顽强的活着。
更令人瞠目的是,树干凹进去一个大洞。树洞似乎年代久远,奇就奇在它并未伤到大树的根本,活的那半边仍郁郁葱葱,欣欣向荣。
不知这洞是自然形成,还是被野兽刨出来的窝。
然而不管它是什么来由,现在都已经成为人类的居所,从洞口的门帘就能看出来。
门帘是一条厚厚的棉被,估计有了这条被子的阻隔,树洞里应该暖和不少。
赵南音低笑道:“他们倒会享福,这可比搭帐篷舒服多了。”
陆志达向前两步,大声道:“约翰老兄,家里来客人了!”
见到父亲竟然用中文喊话,陆英不由噗嗤一声笑出来。
她虽不喜欢约翰,不过眼下情况特殊,只要对方是人类就令人欣喜。
然而好一阵过去,洞里仍悄无声息。
陆志达又唤了两声,才住了嘴。他慢慢靠近树洞,警觉地背靠着树干,一点点向前移,歪头观察了好半天,用食指轻轻掀起一个缝,往洞内观望。
他向妻子女儿打了个手势,只身一人钻了进去。不大会功夫,拍着肩上蹭的灰尘走出来说:
“是约翰没错,我认得他的通讯器!唉,大晚上的,这三口人也不知跑哪儿去了?”
老巢都找到了,愣是没见着人。
陆志达的不甘心明明白白写在脸上,搓着耳朵不住绕着巨树打量。
陆英见父亲大有泡在此处等人的心思,不由着急。
遭受野兽袭击的黑人情侣尸骨未寒,那些被野兽咬成烂布条子的衣物,她可是亲眼见过,历历在目。
陆英越想越怕,不由打了个冷战,小跑过去催父亲回家。
然而着急的似乎只有她一个,父亲想叙旧也就罢了,母亲竟也一味纵容。母女俩没说两句,就拌起了嘴。
陆志达也没了平时的好脾气,低声训说:
“早说不带你来,你非要跟,可来了就知道捣乱!你当我是没事闲的?咱们要是能尽早与约翰合作,由他负责采摘山货,咱们负责运输和销售,岂不是双赢,两家一起发大财!”
陆英闻言一怔,没想到父亲已经想得那么远。
她不关心能不能发财,只是这么一来,她家的风险就大大降低了。
要是真能按父亲的分工来,她家以后都不用入禁林,再也不用担心猛兽神马的了!
想明白这层关系,陆英便乍起胆子,热切地建议一起寻人。
她做事一向投入,再加上野外生存经验又不足,只一门心思寻找线索,不知不觉间已经走得很深。
等她发现这件事时,再四顾找人,却已看不到父母的身影!
这一惊非同小可,陆英只觉一股寒气从后尾骨一点点往上窜,一时间连声音都吓哑了。
眼泪滚落的那一刹那,她的理智也清醒过来。
谨慎起见,还是不要喊、不要叫,千万别把不知名的兽类招过来。
她紧抿着双唇,不敢再发出一丝声响,屏气凝神地竖着耳朵,生怕错过父母的动静。
一双明眸在黑漆漆的墨色中找寻着,慢慢分辨着周遭的所有事物。
好在她方向感强,很快就找到来时的路,快速往回撤退。
直到她见到白花花的头灯光柱时,一颗心才终于安稳下来。
她兴奋地向父母招手,急切地向前紧走几步,不防脚下却是一个趔趄,狠狠栽到了杂草之中。
这动静不算小,赵南音急急冲了过来,扶起女儿上上下下打量完,再三确认她没有伤口,这才长长吁了一口气。
陆英木头似的由着母亲摆弄,心里又是委屈,又是感动,又滚出几颗金豆子,招来母亲爽朗的笑声。
她垂头避开母亲的视线,眯眼看清绊倒她的东西时,不免又是一声惊呼。
“你这孩子,怎么一惊一乍的!”
赵南音顺着女儿的手指望过去,高声唤来丈夫。
她三两下从杂草中扯出一团事物,在空中狠狠甩了几下。将那事物沾的草木尘土弄干净,展在手中细看。
三个头灯的光亮聚在一处,将三张脸映得一点血色都没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