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半时分,日暮西垂,就好似一张黑色的幕布在天侧缓缓拉开,渐渐遮蔽了阳光。
一个将领模样的人走进了李牧的营帐,神色有些慌张。
他是邯郸在李牧军驻扎之后就遣来的副将,名是赵葱。
“李将军。”
赵葱看到李牧安然自若地坐在营帐里喝水,神色更加急切了几分。
“李将军我听闻秦军出兵攻于肥地,不知是否是真的?”
李牧看了赵葱一眼将手中的水放下,气定神闲地说道。
“没错。”
“那李将军为何不出兵支援?”赵葱疑惑地问道,眉头深锁。
“肥地处于邯郸之北若是也被秦军攻陷,邯郸就真成了孤城了一座了。”
“不急。”李牧抬了一下手,看向旁边的一个坐榻,笑了一下。
“还请赵将军坐下,陪本将等上一会儿如何?”
赵葱看着李牧的模样,不明白他在想什么,但李牧终归为一军统帅,还是坐下了来。
大概是又过了半个时辰,天色已经全黑,赵葱有点坐不住了。
一个骁骑却是快步走了进来,喘着气,看来是奔袭了很久而来。
上前对着李牧抱手道:“将军,已经探明。”
李牧看着骁骑将喝完了的杯子推到一边,悠然地问道:“如何?”
骁骑走上前将李牧给他的兽皮递上:“将军所圈三处,二处皆有秦军埋伏。山林中,人影颇多,不敢靠近,但是粗看之下,加在一众,约莫还有十余万人。”
李牧接过兽皮,三处圈,其中两处被划上了标记。
这两处成对角之势,位于赵军驰援肥下的必经之路上。
李牧微微一笑,将兽皮递给了一旁的赵葱。
赵葱看着这两处位子,眼神一紧,身后留下一丝冷汗。
如果这两处真有秦军十余万,赵军驰援肥下,定会受到这两处军部的埋伏。
到时候原本进攻肥下的秦军再杀个回头,赵军危矣。
“将军。”赵葱看向李牧:“这,如何是好?”
肥地不能丢,若是真让邯郸变成孤城,孤立无援,那就真的守不下去了。
李牧将桌案上的长剑提了起来,慢慢站起了身来。对于赵葱的问题,他摇了摇头。
不懂军阵,不晓局势,不通变达。
这般的人也能成为副将辅统一军,我赵国之中,真的无将可用了不成?
“赵将军,我问你,秦军三十万,如今攻侵肥下十余万众,埋伏所部十余万众。”
说着,他看向了赵葱。
“那秦本阵尚有几何?”
不过数万。
李牧走到了军帐的门边,长剑轻鸣抽出,剑身之上映射着营帐之中摇曳的火光。
火光之中,李牧脸上的光影分明,脸上的皱纹显得更加深邃。
他过头来,看向帐内的赵葱。
光将他的侧脸照亮,也照亮了他的一只眼睛。
那只眼睛眼神冰冷,泛着战意,光未照到的半侧脸颊陷于帐外的阴暗之中,嘴角微微地勾起。
“肥下不会丢的,秦军将败!”
说着老将的身影提着剑走出了营帐之外。
“整顿军备,攻秦本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