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不光取决于老顾,还和张叏有关系。试想一个自我膨胀到极点的连环杀手,遇上童年不幸的罪魁祸首,还比自己更强。你说会发生什么?反正不可能是父慈子孝抱头痛哭。”“……”
白典被卫长庚百转千回的逻辑弄晕了:“所以你到底觉得老顾会不会包庇张叏?”
“说实话我不知道。因为我不是老顾,永远也不知道真实的他最后会做出什么决定。所以我不会白费力气去换位思考。只要是我认为正确的事,做了就是做了。至于别人理不理解、怎么看待,那些都与我无关。”
“可是这样会惹人讨厌。”
白典直言不讳:“换位思考不光是为了说服自己,也是为了让社交活动更容易。”
卫长庚却显得蛮不在乎:“如果你活得足够长,长到明白了孤独是自由的必然代价,就不会费心去隐藏自己的想法。真朋友哪怕是打上几架,转头也会为你两肋插刀——你难道就没遇到过这样的知己?”
对于那样的朋友,要说不羡慕是假的,可白典不想在卫长庚面前示弱,于是反问回去。
“你呢?你有那样的朋友吗?”
在说出口之前,他并没有意识到这是一个魔法般的问题——它成功地卸去了卫长庚玩世不恭的表情。
“是的,我有过。”他回答:“挚友。”
白典当然注意到了卫长庚使用的时态,并由此猜测那个人应该就是老顾。
他无意勾起对方的伤心事,于是主动把话题往自己身上引:“那我现在算不算是你朋友?”
“你当然不是。”
卫长庚又恢复了老神在在的模样。
“依照规则,我要暂时担任你的监护人,为你的一切行为负责。不过我也可以把你转介给别人——你是个向导,也许换个高级向导带着你比较好。”
“我不要。”
白典不假思索地反对:“我只跟你熟,你得负起责任来!”
“……也行。”
卫长庚祭出一串省略号:“那过了这个月,你就得跟我去区工所登记入籍。从法律上来说,你有两个选择。第一种,做我的乖儿子。”
“这不行!”
白典无聊时也听过几段相声,知道什么是伦理梗,当即表示要听第二种选择。
“第二种我不行。”
这次倒换成卫长庚不乐意了:“我可不想找你这么弱鸡的配偶,拉低我的身价。”
“……”
白典强忍住了想要翻几个白眼的冲动,只点头表示正好自己也没兴趣找个男人当另一半。
两个人表面上互不相让,却也都明白对方是有意调侃。也许是舍不得打破这一刻微妙的默契,他们不约而同地沉默了一阵子,卫长庚才又重新提起正经事。
“总之,我现在姑且算是你的监护人,所以有义务提醒你,岛上所有人——包括那些看起来和我关系很好的,都不要轻易相信。他们未必是坏人,可也不会事事为你考虑。”
“这个你不用担心,我很明白。”
白典点点头,并配以苦笑:“孤家寡人保命守则第一条:害人之心不可有,防人之心不可无。”
“不错。”卫长庚表示孺子可教,“我看你也不像傻白甜。”
白典垂下眼帘轻声一笑,接着反问:“那么你呢?我是该防着你,还是相信你?”
“愿意的话,你可以把我当做老师。”
思忖良久,卫长庚给出了一个自认为可以接受的设定。
“你怎么和老师相处,就怎么待我。而相对应的,老师怎么教你,我也一样——不过仅限于我有空的时候,怎么样?”
白典却答非所问:“像我这种情况,能打工赚钱么?”
“可以是可以,但你为什么想赚钱?”
“你做我的老师,我付你报酬。”
白典提议:“也给自己找点小目标,避免成为混吃等死的废物。”
独立、谨慎、缺乏安全感却又不自觉地粘人——真是个有意思的家伙。卫长庚稍稍调高了一点对于这个菜鸟向导的分数。
“你今年几岁?”他突然问道。
“二十二。”
白典虽不明白他的用意,但还是老实回答。
“还很小呢,拿出点年轻人的朝气来。”
“不小了,同班同学连结婚的都有了。”
“你现在得按被打印出来的日子计算年龄,过两天要不要办个满月酒?”
“……不要!”
白典想了想那种画面,顿觉羞耻,脸上表情反倒生动了许多。
“这样就对了嘛!别总愁眉苦脸的。以后的事以后再考虑也不迟。”
卫长庚伸手揉了揉白典那头看起来很柔软的蓝紫色长发。
……感觉真还不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