多常在怔住,愣愣望着婉兮,“囊囊这说的是……?”
婉兮轻叹一声,“我也不瞒你。祥常在是乾隆十八年进宫的,那个时候正是皇上筹划要在西北用兵之始。故此祥常在入宫伊始的待遇,是超乎规格的。她刚进宫那日,便是恩赐金十五两、银二百两,另有物。”
婉兮眸光幽幽,“那‘另有物’里,旁的便罢了,倒有一件特别的——明黄缎的灰鼠氅衣。”
多常在眸光也是一跳,“明黄?!”
婉兮淡淡一笑,“不错,就是明黄。她不过是个贵人,皇上便已赏赐了明黄给她去。”
多常在轻咬嘴唇,“若说她得宠,进宫五年也依旧还是个贵人,并无子嗣;若说她不得宠,她进宫时候的待遇,的确比旁人都高——由此说来,便是皇上重视她母家的归降。”
婉兮点头,“所以啊,她才敢这么闹。而且今年七月皇上行围木兰时,是一定还会见她母家人的。而她此时降位为常在的事,以今年这个年头,属实不宜叫她母家这么快便知晓了。”
婉兮目光静静,“……祥常在的生辰,便在这个五月里。而七月,她母家就要到热河觐见皇上。多常在,依你说,咱们皇上该怎么办?”
多常在不说话了,只幽幽凝视着婉兮。
婉兮轻叹一声,将她的手又摇了摇,“都是女人,我自然明白你的心。这口委屈,是当真咽不下去。我不说别人,便说我自己,进宫这十九年来,也曾有过多少这样儿打掉牙齿和血吞的故事去。”
“可是我心下不怨,因为我相信皇上。便是皇上暂且不能给我一个交待,那也不是皇上不想,而是一时的局势要求皇上不能不那样做……可是等这局势平定下去,皇上便必定会给我一个说法,定然不叫我一直委屈下去。”
婉兮拍拍多常在,“你若信皇上,信我,那就听我一句话:你的生辰在十二月呢,还早;祥常在的生辰却就在眼前了。无论五月皇上给她什么恩赐去,你都暂且忍下来;你就记着,等你十二月的生辰到来之前,皇上也必定再给你一个说法去。”
多常在定定看着婉兮半晌。
“……我进宫都这个年岁了,又是厄鲁特的出身,我在宫里这十个月来,也没交下什么知心的人去。那会子活该我孤立无援,可是囊囊你却挺着大肚子,依旧肯为我据理力争。”
“囊囊,我欠你一条命。故此,这会子你说什么,我都听。”
多常在抬起眸子来,眸光黑白分明。
“便是我未必肯信皇上,我却也愿意信你。你说皇上必定给我一个交待,那我就安安定定等着。无论五月里祥常在的生辰时有多风光,我也都咬紧了牙关,死死地挺住。”
婉兮松下一口气来,含笑起身,“就怕啊,我托付给你的这些衣裳鞋袜,便是做到五月去,还做不完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