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坐在马车里,随着马车的逛荡,悠闲地闭上了眼睛。
乾隆十三年二月初四,皇上奉皇太后、带领孝贤皇后和后宫起驾赴山东。大驾热闹离京之后,他也一身青衣小帽,安安静静地离开了京城,离开了他沉浮几十年的御医差事。
那年三月他都回到了苏州,含饴弄孙,忽然听说孝贤皇后突然崩逝在德州船上的消息。
跟天下所有人一样,他也意外。
怎么就忽然死了呢?
还是后来,他辗转向从前太医院的旧同僚打听,才知道孝贤皇后是三月初一在岱顶行宫上着了凉。说也奇怪,那天山顶那么多人,就孝贤皇后一个人受了风寒,而且那点子风寒竟然就入了体,金石无用,十天后就死了。
他们还说,好歹皇后是满洲格格,同样会骑马射箭的啊,没那么弱不禁风才是。
他听罢,只默默给对方斟满了酒杯。
——他却听懂了。那关木通是伤根基的。人的根基伤了,身子的抵抗力便也完了。便是一点子风寒,也无力挣扎,最后送上性命去。
更何况,之前她还“尝过”给慧贤皇贵妃喝过的虎狼药去呢。
谁也不敢想,原来她是用她给旁人灌下的药,送了自己的命。
或许,这也是天意。
——他只是侥幸,皇上竟然肯放他“乞骸骨”回乡。
皇上要他活着,活着他才能赎完自己对令主子的罪。
他愿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