男人出轨,是他品性和自制力的问题,而不是外界有多少诱惑。如果男人自己不检点,要光靠女人去防备,会把女人累死、烦死。
如果徐慕轩是这样的人,她会毫不留情把他踢出局,没有商量的余地,这是她底限问题和基本原则。她本身很强势,就不嫌男人平庸,她可以帮他斗倒一切牛鬼蛇神,帮他建功立业。但不会包容他另有女人,更不会给他养育庶子庶女。
沈妍注视秋霜,心里暗自惋惜,“听懂我的话了吗?听懂了就回去吧!”
秋霜还想说什么,被沈妍的眼神制止了,只好讪讪告退。沈妍心里气闷,略坐了一会儿,喝了一杯开胃茶,就准备去园子里找武氏。
雪梨跪下,哽咽说:“姑娘,奴婢不知道姐姐的想法,奴婢到京城只见过她两次,也没说多少话,她只是一时糊涂,求姑娘别跟她计较。”
“她不糊涂,她和秋霜都快二十岁了,年纪不小了,也该为自己打算了。”
“奴婢去劝她,消了她这样的心思。”
“起来吧!别动不动就跪。”沈妍摇头一笑,玲玉比秋霜更有心计,想必早有打算,“你不用去劝,人各有志,你也不小了,也该为自己打算了。”
雪梨忙说:“姑娘,奴婢想过了二十岁再嫁,不想留在府里,求姑娘成全。”
“等我想想再说。”沈妍看了看其它几个丫头,“你们也都不小了。”
白芷和黄芪都十六岁了,黄精十五了,白术也有十四了,也该为她们打算了。
黄芪忙跪下说:“姑娘,奴婢和白芷早说好了,我们都不想嫁男人,等我们年纪大了,姑娘不用我们伺候了,我们就在外面置栋宅子搬出去。我们两人一起舒舒服服过日子,不理闲事,反正我们都不知道家在哪里,没有父母亲人。”
“先别想不嫁,到时候我会安排你们。”沈妍轻声笑叹,听到黄芪的话,她心中的沉闷郁气渐渐消散,这几个丫伺候她都很尽心,她也会好好安排她们。
雪梨是玲玉的亲妹妹,玲玉想做给徐慕轩做通房丫头,即使雪梨不想,也让她心有隔膜。她身边总要留人差唤伺候,不管丫头是不是想上男主人床,谁也不能伺候她一辈子。铁打的主子,流水的丫头,身边的人必须有梯队式补充,
她歇了一口气,就带黄芪、木香和艾叶到园子里去见武氏。在前院侧门,遇到白芷出来,见白芷脸色不好,沈妍会心一笑,结果一目了然。
“姨娘说玲玉从小伺候她,跟亲女儿差不多,玲玉大了,不想出去嫁人,给轩少爷做房里人最好。这也是奶奶的意思,姨娘说等过一年半载,把玉扇和珠扇也放到少爷房里。姨娘还说让姑娘大肚为人,善待妾室通房,别让人笑话了。”
沈妍叹息一笑,不想再说什么,她没过让平氏替她撑腰做主。平氏本身就是妾,而沈妍将来要做正妻,两人有本质的区别,对通房妾室的看法怎能一样呢?
淅淅沥沥下了一早晨的小雨终于停了,空气里弥散着淡淡的雨水的腥香。红日挤出云层,洒下桔黄色的光辉,丝丝缕缕,萦绕天地之间。
竹林里的小路上铺了一层水,因路面沙化坚硬,踩上去并不泥泞。她们主仆出来时都换上了长筒的油布雨鞋,踩在水上,沙沙作响。
现在正值四月,初夏时节,竹林里仍有鲜嫩的笋芽冒出来。侯府的主子们似乎不爱吃笋,笋芽都长成的嫩竹,只是偶尔看到几个婆子在林子里挖笋。
沈妍对吃笋也不热衷,但看到刚从地里冒出来、带着泥土腥香的嫩芽,她还会流口水。她的饭菜汤饮由大厨房统一供应,在侯府,她还没混到享用小厨房的级别。大厨房有规定,不烹调个人提供的食材,不接受任何人点菜。所以,面对鲜嫩的笋芽,她也只是流流口水而已,还不至于为吃笋去跟大厨房找麻烦。
花园里,一片绿肥红瘦,花香浸透雨水,更加清新。湖溏、假山笼罩在淡淡水雾中,花瓣和叶片沾染了水珠,片片晶亮,一副微雨初过的清丽图画。
看到武氏坐在芍药园门口的花亭里,沈妍笑意吟吟走过去,给她施礼问安。
“今天府里开始宴客,主要招待侯府的门生故旧、军中属下,还有历代放出去的仆人。都是男宾,女眷都要正日子来了,前面有爷们忙碌,我也可以躲闲了。”
“三奶奶辛苦多日,也该歇歇了。”沈妍觉得武氏为人不错,跟她很客气。
武氏让沈妍坐到她身边,问:“你那天给我的那本帐是怎么回事?我看不懂。”
沈妍决定在京城开生产间,制作花瓣卫生巾和纯植物药用精油及化妆品,又受前世《红楼梦》的影响,就打起了徐家后花园里花草树木的主意。
她大概估算了一下,如果把园中花草树木充分利用起来,一年四季下来,至少能为徐家增加几百两银子的进项。那些花朵、叶片和果实经过深加工,无论是入药入膳或是做成卫生巾、化妆品等物品再卖出去,至少能让她获利五倍以上。
偌大京城,象武烈侯府这样的大宅院很多,每一家的后花园都栽种了很多花木。若肥每一家的后花园都利用起来,这可是一笔很大的收入。
她初到京城,还不熟悉大家族的情况,而武氏是武烈侯府的掌家媳妇,出身商人之家,又是土生土长的京城人,熟悉生意场和权贵圈子,有极其不错的人脉关系。两人若能合作这笔生意,沈妍事半功倍,也能为自己开出一条路。
沈妍拿过帐册,跟武氏说明她的想法,又讲了一些细节,听得武氏瞪大眼睛。
武氏出身商人世家,对赚钱的生意有本能的敏感,也精于算计。听沈妍一讲解,她就觉得这其中有暴利可图,关键是不用本钱,还能赚一份人情。哪一家的后花园没有花瓣叶片,没有枯枝野草?赏过之后又能换银子,哪一家不想要?
“这倒是桩好买卖,可你收一些落花、枯枝和烂草有什么用?”
沈妍不想对武氏隐瞒,但也不能说得太清楚,毕竟她们有时空隔阂,有些事物解释起来很麻烦。她费尽唾液和心思,武氏也不一定能理解和接受。
“不瞒三奶奶,我懂炮制药材,也会采药配药,这园子里的花草树木或是根茎、或是花叶、或是果实,或是种籽,大多数都能入药。我买下这些东西,一经加工炮制,再转手卖给药房医馆或药材中转站,肯定能卖不少银子。”
“你可真是灵透人,没想到还有这样的心思,正合我的脾气。”武氏拍着沈妍的手,说:“你要是懂药材,找我可算找对人了,我肯定能帮上你的忙。我娘家是皇商,生意中有一大块就是贩卖药材,御药房的药材多半由我娘家供应。”
沈妍心中一动,忙问:“三奶奶娘家有炮制药材的作坊吗?”
武氏摇摇头,说:“我娘家最早是跟漠北的北越国做贸易,主要是通过户部买卖粮食、茶叶、铁器、马匹这些由朝廷控制的物品。十几年前,我娘家拿到了皇商的资格,跟北越的生意也稳定下来了,才开始做药材生意。
刚开始也开过一家炮制药材的作坊,炮制的药材没特色,生意也不多,就关了。现在主要是收购了原药,交给固定的作坊去炮制,然后再通过各地的铺子卖出去。主要是我娘家做生意年头长了,要不,这药材生意可不好做。”
沈妍点头一笑,说:“我在金州时就听说济真堂的药材不错,平姨娘的二哥开了一家小型制药作坊,专给济真堂切药、洗药,一年也能赚两三千两银子。”
“哎哟,你可千万别提济真堂了,一提起来我都头疼。前几天我回了一趟娘家,我父亲和哥哥正发愁呢,听他们说济真堂光好药,不止是炮制的药材,那些药丸、药片、冲剂,还有膏药,什么贴脚的、贴肚子的,有的是新鲜玩意儿。照济真堂现在的势头,不出一两年,京城的医馆药房和制药作坊的生意就难做了。
我父亲和哥哥计划把济真堂的新鲜玩意儿倒腾到北越国去,肯定能赚大把的银子。可他们到济真堂去谈生意,去了几次,都见不到人家的大掌事。伙计说想买药就排队,我哥问什么时候能轮到,伙计说三个月之后,我哥当下就晕了。济真堂有楚国金家撑腰,连朝廷都要礼让三分,小老百姓能把他们怎么样?”
京城的济真堂最早由金万两任大掌事,沈妍要离开金州,金财神就派金万两去打理金州济真堂的生意了。沈妍推荐归真掌管济真堂,归真医术高,管理能力却有限,不能胜任济真堂大掌事,现在只管京城的医馆和药房的杂事。
大掌事不能没人做,沈妍不方便,只好由金财神兼任。那家伙神龙见首不见尾,想找他谈生意,估计跟普通百姓能觐见到皇上的机率差不多。
沈妍心中得意,微微一笑,说:“别说人家了,说说我们的生意吧!”
武氏拿过帐本,说:“我要好好想想,等老太太过完寿咱们再计划怎么做。”
“好,我等三奶奶的消息。”
“嗯,对了,你想收拾这些药瓣叶片,有地方吗?你总不能在府里做吧?”
把花瓣叶片炮制成药,做卫生巾和化妆品等都需要生产间。她一直在计划这件事,可一到侯府就有成堆的琐事缠身,这几天才理出一点头绪。从哪里建生产间,人手怎么调配,如何培训生产,至今连一点眉目都没有。
被关在武烈侯府这座深宅大院里,天天有麻烦事上门,出入也不方便,她哪顾得上生意?将来就是生产间建起来,还有许多事需要她亲自处理,她出不去怎么办?家庭和事业不能兼顾,要怎么做才能两全?这是一个很棘手的问题。
沈妍讪讪一笑,说:“这件事我还没想呢。”
“你真是年纪轻、虑事不周全,要是没准备好地方,你花银子买了那些花瓣草叶,你放哪呀?”武氏轻叹一声,注视沈妍,说:“我娘家在北城门附近有一座五进五出的大宅院,里面三进可以住人,外面三进可以当作坊。原来我娘家就在这座宅院里开炮制药材的作坊,后来关了,这座宅院就闲置了十来年了。”
沈妍对武家这座宅院有些兴趣,没看到房子,她也不能决定。武氏不知道她的底细,用这套宅院来试探她,也是想知道她能把生意做多大。
“三奶奶,这套宅院要买下需要多少钱?”
“那套宅院建得不错,主要是地方偏,比城中心便宜多了。套宅院外面两进是按作坊建的,还有家什工具,你要开作坊,买下来正适合。城中心一套五进五出的大宅院怎么也要一万八千两到两万两,我娘家那套听说卖一万五千两。”
沈妍会心一笑,武氏没骗她,所说的价位也合理。她听武氏说明那套宅院的情况,兴趣大增,如果看了合适,她想买下来,但她的心里价位是一万二千两。
“三奶奶,那套宅院能租赁吗?”
“哎哟,这我可不知道,你想租?要不等老太太过完寿,我回去问问。”武氏舒了口气,她断定沈妍手里没有一万多两银子了,沈妍钱不多,她才能放心合作,免得沈妍站住脚,再把她甩了,那她岂不是白给人做了嫁衣?
“多谢三奶奶。”
“你也别谢我,这园子里花花草草都能卖银子,可是一件大好事。”武氏笑得很亲切,又说:“到我院子里坐吧!昨天有人送我一盘腐乳糕,味道不错。”
武氏热情邀约,盛情难却,沈妍主仆就去了武氏的院子。腐乳糕的味道果然很好,她吃了不少,武氏又让丫头把剩下的给她打包,带回去吃。
从武氏院子里出来,她没回青莲院,而是去了后花园。她要找个清静地方呆一会儿,认真梳理一下头绪,如今面临的问题很多,她也该好好思考了。
沈妍带几个丫头边走边闲聊,在园子里转了一圈。小半个时辰才把整个园子走完,主仆几人累了,就到芍药园假山顶上那座凉亭里闲坐,居高监下赏景。
两个婆子从竹林里钻出来,老远就喊:“姑娘快回去,院子里可出大事了。”
“出什么事了?”白芷和黄芪赶紧迎上去问。
“表姑娘带了好多人去抄检姑娘的院子,说是发现邪物了。”
“哪个表姑娘?”沈妍不紧不慢从假山凉亭里下来,慢条斯理询问。
海婷婷是表姑娘,安纹也是表姑娘,这两个货都是无事生非的人,都欠教训。
“是安表姑娘,她带了十几个婆子媳妇,把看院子的姐姐们都押起来了。”
沈妍冷哼一声,说:“回去看看。”
青莲院门口守着四个凶神恶熬般的婆子,看到沈妍主仆走近,就拉开恶斗的架势。看样子,如果她们主仆想要进自己的院子,也要先过婆子这一关。
徐慕轶带着几个下人在青莲院一侧的小花园里散步,不时朝这边张望,似乎对这边发生的事很感兴趣,估计他们曾过来询问,也被拒了。
沈妍笑叹一声,说:“青莲院的派头真是越来越大了,连郡主院子里的下人都来给青莲院守门了,长辈房里的猫儿狗儿也要尊敬,我真是倍感荣幸。”
几个婆子看向沈妍的目光满含警惕,对她的挖苦讽刺无动于衷,不反驳、不说话。白芷和黄芪呵令她们让开,她们不理不睬,仍死死守在门口。
沈妍冷笑几声,说:“白芷、黄芪,你们两人越来越懒了,我有三四天没看到你们早晨起来练功了,你们的功夫要是废了,我可要严惩你们。”
“姑娘放心,功夫不一定非早起练,随时练都行,废不了,只是天天用树练太没劲了。”白芷笑嘻嘻地给黄芪使了眼色,慢腾腾地挽袖子,绑裙子。
黄芪会意,忙掖好裙子,搓了搓手,突然抬起脚向一个婆子的胸部踹去。白芷冲另外三个婆子勾了勾手指,握手成拳,直奔第一个婆子的脸。
这几个婆子都四五十岁的年纪,在松阳郡主院子当差,不象粗使婆子那么健壮禁打。白芷黄芪出手麻利,只用了一盏茶的功夫,就全摞倒了。
沈妍拿出一个荷包递给白芷和黄芪,慢言轻语说:“教木香和艾叶扎针,形状越怪越好,把她们都扎成跳梁小丑,送到前院给宾客们表演杂技。”
“是,姑娘。”白芷和黄芪从荷包里拿出银针,冲木香和艾叶招了招手。
徐慕轶朝这边走来,沈妍刚想迎上去说话,就听到有人喊“轩少爷来了”。
沈妍心里腾起怒火,徐慕轩来得正合适,收通房的烂帐也该跟他算算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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