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告诉守臻,别闹出来太大的动静,否则……不好收场。”
“……”
李臻苦恼的挠了挠头:
“他得听才算啊……”
……
守臻听么?
他也不知道自己要不要听。
因为他也不知道自己一会儿打起来是什么模样。
甚至都没想过自己会败。
不是狂。
而是因为……
他对失败没有概念。
他存在,便要践行道理。
而他的道理是什么?
就是他的名字。
李臻不能得罪的人,他来得罪。
李臻不想打的人,他来打。
不需要讲什么道理,也不需要去思考那么多。
知道了张道玄的图谋,那就过来找他麻烦。
能赢,今天张道玄要死在这。
赢不了……
那就在说呗。
至于死……
死是什么?
不知道。
于是,带着这个想法,他沿着官路一步一步看到了那座不算高,可上面是亭台楼阁样样不缺的大铜山脚下。
“道炁常存。”
看着山门上面的字迹,他冷哼了一声。
“哼!”
声音如波纹一般,朝着四面八方缓缓荡去。
一开始,只是非常弱小的震动。
可随着天地之炁受到了这股震动而开始激荡后,整个龙门山上的所有道童、弟子之流,全都听到了这浩浩荡荡如同洪吕大钟一般的冷哼声:
“哼!!”
来者不善。
打上山门!
大铜山,冲虚殿。
坐在蒲团上的青年道士睁开了眼。
“哦?”
他不见紧张,只是饶有兴致。
怎么?
这是知道了贫道的布局,来打探虚实?
还是说……
你这三尸神……真就这么自信?
感知着那就站在山脚下一动不动,似乎等待回应的守臻,道人想了想……
旁边的虚空之中,静明道人一步踏了出来。
“道友。”
“嗯。”
青年道人笑着点点头:
“年轻人,火力旺。那便辛苦道友一趟了。”
静明道人应了一声:
“无妨。”
说完,身子已经消失了。
而等他离开后,张道玄才伸出了手指,在半空中指尖如笔锋,笔走龙蛇,绘画出了一道玄而又玄的符箓。
“起”
平平无奇的声音之后,整个大铜山周遭云雾升腾。
顷刻间……
这座山……便已经看不见了。
……
山脚下。
守臻无视了周遭的云雾,看着悄然出现在自己面前的静明道人,轻飘飘的吐露出了两个字:
“伪神。”
静明不以为意,反倒先得彬彬有礼:
“静明见过道友。”
稽首一礼后,他才语气平和的反问到:
“那道友又是什么呢?”
可面对静明道人的反问,守臻却摇头:
“我是来打架的,不是来说废话的。”
说完,双眸泛起了和李臻一模一样的金色。
一股比威压,更威压。
比杀伐,更杀伐的气息陡然而生。
可静明道人却不为所动,只是微微摇头:
“我非魔。”
但听到这话后,守臻的手已经出现了一把由金光组成的长剑。
他头上昨夜这段一截枝杈当簪的木棍已经悄然化作齑粉,整个人披头散发,周身那原本笼罩着的雾气之中,竟然出现了一龟一蛇的透明轮廓。
就这么游走在周身空气之中,无形无质。
可那低沉厚重的嗥吼声却响彻在整个大铜山之上。
“我说你是,你便是。”
说完,金剑遥指。
不需要什么结印,也不需要什么酝酿!
真武神咒——妖雷!
一股金色的波纹陡然从金剑剑尖之上,朝着对面的静明道人涌了过去!
时间、空间在这波纹中好似都失去了意义。
明明刚刚出现,却已经来到了静明道人身前。
那波纹好似海浪,一浪,又一浪的席卷了面前的……
妖!
而就在这金剑遥指的刹那,静明道人听到了这如此霸道之语,却依旧没任何反应。
甚至连防御的动作都没有。
只是隐藏于袖口之中的手指轻轻一勾……
与那波纹时间相同,恰到好处。
九天之上,苍穹之巅!
一道怒雷瞬间落下,巨大的闪电直接吞没了金剑遥指的青年道人。
这一刹那,原本黯淡的风雪阴天亮如白昼!
皇宫内。
宇文化及和黄喜子同时抬起了头。
前者满眼意外。
后者满眼警惕。
接着,那一道把整个天空都点亮,仿佛取代了太阳的怒雷劈下的两息之后,炸裂一般的雷鸣才在所有人的耳朵之中袭来:
“咔!!!!”
“轰隆!!!!”
雷鸣滚滚之中,宇文化及放下了书卷。
一直等到雷鸣声仿佛从来没发生过一般的几息之后,他眼里那一丝意外逐渐变成了遗憾。
结束了么?
看来……
不是性命相博呢。
悟道境不存在什么你藏杀招我有后手这一说。
比的,就是谁的道理大。
比的,就是谁的道理更纯粹,更凶残。
厮杀,掠夺,压迫,吞噬。
只要摧毁对方的道,就赢了。
所以,当两个悟道境的高手开始对战时,无非就两种结果而已。
各自的道理展露的瞬间,两种道理一经碰撞,不管是势均力敌,还是孰强孰弱,便都能在各自心中有一个大概的评判。
普通人或许觉得这只是一招,但实际上,大道三千,殊途同归。
无数招式,其实只是道理本身的运用而已。
当然可以开发各种各样有趣的招数……因为那是两个悟道之人性命相博的本钱。
就像是一团火在燃烧,如果火遇到了一滴水,那么可能不会受到什么影响。可如果是一座冰山压下,那它就会被熄灭。
可如果在冰山砸落之前它跑了呢?在别的地方引燃更多的东西,这座砸下的冰山除了被高温熔化,便没有了其他的结果。
这就是所谓的招数,无非是大家各抒己见的“道理”中那取长补短,攻其不备罢了。
但如果只是试探……那就是纯粹的道理碰撞。
以道理,对道理!
这一声怒雷之后再无其他。
说明……
双方没到性命相博的时候么?
只是在了解对方,寻找机会而已。
那么……
想到这,中年儒生的眼里出现了一抹好奇。
结果呢?
谁输了?
谁赢了?
回忆着昨夜那亮如白昼的天象,他捏着下巴上的胡须饶有兴致的喃喃自语:
“这李守初的道,可是很有意思的啊……道玄,你可莫要吃亏了才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