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去,和不成,是两个概念。但问题是……现在回想起来,有些太巧了。
为什么偏偏是那句“遇虎而出”?
又是哪里吹来的风,不吹东,不吹西,偏偏吹开了那颗虎头的篷布?
现在想想……实在是太巧了。
无欲老道就像先是和自己“偶遇”,然后带自己“开房”,最后见自己没上“仙人跳”的当,干脆反手给了自己一个“真实”的联系方式后,报了警,直接给自己来了个钓鱼执法……
这一系列的事情,实在是有些……太巧了。
而现在,自己才刚刚撕破那盒子的灵符,忽然就有一个道人凭空而现,跟戒指里的老爷爷一样,“考校”了自己的三个问题后,不说正确答案,也不说为什么问自己。
只是似是而非的点点头后,在李老道莫名其妙的恍惚中悄然消失。
一切的一切都让李臻有了一层顾虑。
隐隐约约的,他有种预感。
就像是且末那一晚的天君观。
他,即将要一脚踏进另外一个迷局当中。
而这个局……
一环套一环。
一层套一层。
就像是一张千层饼。
只不过千层饼没有一千层,而这个局是终极究极太极极极复极极,有很多层。
他的目光缓缓落在了眼前这颗看起来一无雕工二无造型,只是简简单单如石子一般的玉石上面。
没来由的想起了玄素宁的话语:
“守初,修道之人持戒,非是隔欲于身外。而是身入这多欲红尘,依旧不沾、不迷、不惘、不究、不介、不纵欲,不沉沦。红尘万千,心若磐石。大道万千,只求一法。”
凭心而论,他还是不喜欢对方的论调。
玄素宁是坚定的“唯道论”的拥趸。
在她的认知里,修道,便是求道。
除了道,世间一切皆会在时间中腐朽。
而既然都会腐朽,又何必在这些存在身上浪费自己的时光?
可以说是结果论的究极迷妹。
李臻不太认同对方,但却并不代表能让他喊出“老师”的女道人所言便全是错的。
恰恰相反,在抛开充满了个人倾向的言论不谈,关于“道”的理解,这些时日李臻也获益良多。
《黄庭经》说:寂寞郭然口不言,修和独立真人官,恬淡无欲游德园,清净香洁玉女前。
修道这种事,守的住寂寞,守的住诱惑。
寂寞难耐,诱惑难除。
所以才有了十魔九难之说,也才有了清静冬天之福。
别人的道是什么,李臻不知道。
但他觉得在自己这里……真正的道,是专注于一件事,不为外力所诱,守的住本心。
守初,守初。
若连初心都守不住,那还修什么?
只有木柴燃烧的柴房内,恍惚之间,响起了道士的自言自语:
“明明一辈子您老人家都没修出来个所以然,到老了,连自己的膀胱都守不住。可还是要给我上一课,对吧?”
说着,他的目光落在了那颗玉石之上。
对自己同样问出了三问:
一、我缺奇遇么?
二、我懂下棋么?
三、我看起来……很傻么?
问完,没人回答。
这也是废话。
要真有人回答……李臻指不定有点什么大病。
也别问自己了,赶紧找郎中去看看吧。
于是……
“师父,你可得保佑弟子平平安安回到处始观啊”
双手合十对天拜了拜。
道人拿起来了玉石,重新放回了盒子里。
“啪。”
盒子重新闭合。
只是那封在封口上的灵符破镜再难重圆。
捏着巴掌大小的盒子他想了想……不知怎么的,目光就落在了那火苗逐渐旺起来了的灶坑之上。
没啥可惜,没啥纠结的。
道人直接把这也不知道是什么材质打造而成的盒子,随手一甩,丢到了里面。
接着为了断了自己念想,防止自己后悔,他那拿了跟枯枝,把那灵符逐渐开始变黄变黑的盒子往灶坑里捅了捅。
可是……他似乎想到了什么,动作忽然一顿。
下一秒就跟后悔了似的,赶紧又把那还没点燃的盒子给扒拉了出来。
道人再次拿起了盒子朝着屋外走去。
一路来到了后院洛水河边,随手把那木盒捏了个稀巴烂后,凭空一道七寸金光“嗖”的一声从道人身后飞出,扎进了洛水的冰层之上。
抓着那块玉石随手一甩,玉石准确无误的落入到了洛水河中,再也不见了踪影。
岸边,李老道满意的点点头。
清理灶坑灰烬的事情一直是柳丁负责的,天知道这孩子会不会一锹下去忽然发现了这块玉石,拿回家莫名其妙的就成了身负异火的退婚少年。
可别介了。
孩子性子踏实。
那就踏踏实实的过完一生吧。
修炼者的事情……
太脏。
离的远一些。
丝毫没觉得自己损失了什么的道人看着洛水河的冰面,暗暗的想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