与太监搭话,被其把名字记在了小本本上的人手舞足蹈,看家的本事都使了出来。甚至,李臻还看到了几个不知从哪过来的舞剑的舞姬直接被喊上了龙舟。
那几个舞姬模样也算周正。
也不知是去给群臣舞剑了,还是去等着大宝剑去了。
这整整一下午,世间百态具足狂欢就在李臻面前,如同走马观花一样,演绎出了一副盛世画卷。
看的道人心生感悟。
又隐隐约约有些悟不透。
心里平添了几分黯然。
他也不知自己为什么会在这欢愉之景中,会有几分落魄黯然的心情。
但这一切,在当他看到了一群人时,戛然而止。
“薛将军,你看。”
听到这话,同样冷眼旁观一下午的薛如龙顺着李臻指的方向看了过去。
就见洛阳城的方向,走过来了一群人。
一群人身穿宽松的袍袖之服,与隋人多圆领的制式不同,他们衣着似乎更加讲究一些。
袍袖宽大,走路带风。
随风摇摆的袍袖飘飘欲仙。
头不扎髻,披散开来,乍一看犹如野人,可细细观瞧却如同餐风饮露之名仕,高雅风流。
“那是……柳枝?”
李臻眯着眼,看着那群昂首扩胸走来之人,目光落在他们手里的树枝上面看了看后,问道。
而把一切收入眼中的薛如龙点点头:
“嗯。正月旦取柳枝著户上,百鬼不入家。”
说完,他有些奇怪的看了李臻一眼:
“你到底是不是正经道士?竟然不知道?柳枝有治病、驱鬼、辟邪、祛毒之妙用,在春秋开始,便是吉祥的象征。”
“……那你知道柳枝打鬼矮三寸么?”
“?”
听到李臻的反问,汉子一愣:
“这世间真的有鬼?”
“没有没有,你别胡说啊。”
一股强烈的求生欲迫使着李臻摇头。
同时望着那群人问道:
“这些人……是什么来历?”
“离坚白,若县寓。”
“……啥?”
冷不丁的听汉子开始拽文,李臻有些愣神。
“……”
汉子面露无奈:
“你好歹也是四大显学之后,怎么连同行都不认识?”
“……”
又被对方嘲讽了一句,李臻翻了个白眼:
“只有同行才是赤裸裸的仇恨,知道吗?”
“……唉。”
听着道士那不正经的言语,汉子叹了口气,接着说道:
“名家者流,盖出于礼官。苛察缴绕,使人不得反其意。而晓辩者。天下之辩者相与乐之。”
“……名家?”
李臻终于反应过来了。
汉子点点头,看着那群人为首的一个年纪在三十五上下浮动的男子说道:
“为首的那个,公孙龙之后。他们这些诸子百家境界是按照门派内部而定。名家是按照先圣所定的“有无”、“本迹”、“是非”、“名实”、“无厚”、“白马”、“坚白”七辩而定。那个人,叫做公孙不语,若无意外的话,应该是下任名流之主。在去年,刚刚以白马之辩,辩赢了老门主。虽叫不语,言可杀人。是个颠倒是非的能手。“
听到这话,李臻好奇的问道:
“那若按照四境而言,他是什么境界?”
“不好说。”
汉子摇摇头:
“名家擅长的,便是被人冠以“诡辩”名头的言辞之术。一言可兴邦,一言可杀人。他们的手段不是说直来直去的比拼,而是以言语立天地,在天地之中构建自己的规则。就比如你这手段是还炁本真,但弱点也相对明显。若有人手持神兵利刃欺身而近,光是金铁便能割下你的头颅。
他们若明白这一点,只需要一点时间,便能构建出摘叶飞花皆是神兵利器的一方小天地……指鹿为马、颠倒黑白……皆是身处之地,非名家者受天地制约,他们却可如虎添翼……所以,这些手段,没法用境界来衡量。再加上他们手段神秘,除非是赢了,才能确定。“
“这么邪乎?”
李臻眼里全是惊讶之色。
薛如龙应了一声:
“不然你以为他们如何能定下与妖族千年无犯的盟约?当年始皇与妖皇亲临,名家之人一出三十二位辨者,斗以相柳一族为首、穷奇、青丘二部为肩的妖族连辩三月,最后以十七位辨者望道而亡的代价,换来了穷奇一部从抑善扬恶之名,改为惩恶扬善三十年。至此,穷奇一部没落,相柳之主割舌而亡。……啧啧……“
说到这,汉子脸上满眼的唏嘘与感慨。
“可惜,天下已定后,他们惹谁不好,非要去惹法家……竟然试图和法家讲道理?”
“结果呢?”
“结果?”
汉子讽刺一样的笑了笑:
“国无法不立。动法家,便是动了国之根本。被三十万铁血老秦之卒围住,颠倒黑白也好,清白莫辨也罢。一群试图和当兵的讲道理之人,最后被扣上了诡辩之名的帽子……”
“……啧。”
又得到了一段历史秘辛的李老道发出了一声感慨,看着那群昂首挺胸之人摇了摇头。
这应该算……开端了吧?
名家已到。
其他人,也该来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