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为什么会这么想?”
“能做到普慈郡守...要是真这么蠢,早被人替掉了。一郡之主,想要占便宜的时候自然会想想能不能占到便宜,尤其魏观星在这里又不是什么秘密。”
听着这样的回答,高云麟终于明白眼前这名看似稚嫩的年轻人其实和建康城里那些平时隐于马车里或是深宅大院中,很难见到的权贵没有什么区别。
“我很难理解。”
他深深的看着林意,道:“你还年轻,又未在朝中做官,为何会如此老成世故。”
看着对方认真,林意便也认真起来,他看着这名不解的郡守,道:“天监初年至现在,我在建康城里,你觉得我想的最多的是什么?”
高云麟并不算特别聪明的人,但是他绝对不蠢,听到天监初年四字,他心中一动,便反应过来,“你父亲?”
“功名利禄和所谓的风光我不是没有见过,来去如烟,又怎能比得上家人团聚?”林意抬起头来,缓慢而轻声的说道:“在建康的这么多年里,我大多数昔日的同窗都在想着往上爬,但是有不少同窗,却和我一样,想着如何收拾残局,如何苟且偷生。我父母获罪被软禁边军马场,不通书信,我知道他们做不了什么,所以这些年我在建康,真以为我什么都没有做?...我当然想过了一切可以用的办法,只可惜像我这样的年轻人,又能有什么办法?”
“但至少我想过很多办法,和很多人打过交道,所以不用以为我什么都不懂。”林意微讽的笑了起来,“只是我实在没有做成什么事情而已。”
不知为何,听着林意的这些话语,高云麟的心中又生出凛冽的寒意。
他开始觉得先前从外界听到的有关这名年轻修行者的传言都是错的。
莽撞、冲动、幼稚...等等,除了这些表象,这名年轻修行者深藏的许多东西,外面人却是并未注意。
之前这名年轻修行者在建康居于陋巷,因为是罪臣之后,连军户的资格都没有,不可能从军,不可能获得功名,便是已经被按死了。
然而现在他即便还只是统领着三千余人的铁策军右旗将军,但对于此时的高云麟而言,他仿佛看到了一条原本在河滩上已经将近干死的蛟龙,被放回了大江大海。
“装笨装无知不是很好么?”高云麟微微皱眉,看着这名说不出喜欢还是不喜欢的年轻人,在对方如此盛气凌人的反而从他手中勒索了如此多的好处之后,这种情绪应该算是很赏识对方了。
“太累,而且没有什么用处。”
林意很自然的笑了笑,“你的敌人并不会因为你老实便对你好,该是什么样的人,便给人看是什么样的人,至少可以分清敌我。”
林意看起来并不像是很高傲的人。
然而看着此时的林意,高云麟却分明看到了他眼睛里难言的傲意。
他真正明白,这个年轻人不是用那种威逼或者利诱所能屈服的人。
“当然是有人授意,这种事情你既然猜出来,我否认也没有什么意思,只是我不能告诉你是谁。”高云麟看着林意,说道。
林意看着他的目光,有些明白,“没关系,我会自己查。”
“查了又有用,我劝你不要浪费时间。”高云麟微讽的笑了笑。
林意看了他一眼,“我很记仇。”
高云麟眉头再次皱起,但不再回应什么。
“既然你不肯告诉我,我看你的马也不错。”林意的目光却是停留在他身后的那匹骏马身上,“应该是可以负重铠的极品...我正好有辆很好的马车,这匹马勉强可以配得上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