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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1前世

胥老夫人看着长孙,越看越骄傲,川哥儿人品出众,又是胥家长房长子,再加上胥家的祖训,多少世家贵女想嫁进来,她可是听说,京中好几位贵女都在等着胥家松口。

今日见过的赵三小姐,看着还不错,样貌心性都算上乘,可惜是个庶出,赵家后宅太过污浊,若不然,倒是有些对她的眼缘。

胥良川不知祖母所想,坐在胥老夫人的下首,不一会儿,进来另一位公子,白袍纶巾,儒雅温和,正是胥家二房的公子,胥良岳。

“见过祖母,我一下学,就听父亲说兄长从京城来,书院遍寻不见,兄长孝顺,我就猜着是来祖母这里,果不其然。”

胥老夫人笑得脸上都起了皱纹,这两个孙子,长孙冷清,次孙温润,都是极其出色的男儿,胥家将来的担子都要落在他俩的身上。

胥良岳身量略矮些,谦和如玉,也是位极佳的翩翩公子。

重生后,胥良川是头回见到这位堂弟。

前世,皇后娘娘看中赵家,先是封赵家长女为县主,后来一路提拔赵家入京,赵家风光,一时无人能及,京中贵夫人们都猜测,皇后娘娘看中赵凤娘,想将她许给太子为正妃。

赵凤娘与太子出双入对,不避外人,人人乐见好事,谁知皇后娘娘下旨将赵凤娘许给堂弟,堂弟彼时高中探花,前程无量,因为此事,迟迟未能授官,闲赋在家,成亲后,与赵凤娘并不亲近,夫妻相敬如冰。

胥家二少夫人痴恋太子,京中人人皆知,堂弟沦为世家子弟中的笑柄,胥家百年教书育人,学生遍天下,虽无人敢挑明,却有那坏心人在言语之间颇多轻视,他曾狠狠教训过出言不逊之人,谁知堂弟满不在乎,一副任凭人说的云淡风清。

胥家清贵,历代只拥护正统,太子为储君,胥家自然将他视为下一任帝王,皇后突然来这一手,倒是让人意外,措手不及,太子与他自小相识,少年时,他曾是太子的伴读,两人有几分情谊,经此一事,虽不至于有间隙,却总觉得多几许尴尬。

太子对凤来县主有情,是个有眼睛的都能看得出来。

后来太子意图谋逆,东宫藏有龙袍,皇后娘娘大义灭亲,亲自向陛下揭发,天子震怒,太子于双阙门前挥剑自尽,赵凤娘听闻,悬上一尺白绫,也追随而去。

如此结局,让人无比唏嘘。

半年后赵书才被外放出京,长子送其赴任,路途中遭遇山匪,全家遇难,无一活口,死状惨不忍睹,收尸的官兵都吓得半月吃不下去肉菜,唯嫁入段家的赵燕娘独活,皇后娘娘惋惜,怜其孤苦,念及已逝的凤来县主,将赵燕娘也认做义女,封为安山郡主,享公主俸禄。

不久,段家被查出当年曾参与太子谋逆一事,满门抄斩,安山郡主刑场当众与段鸿渐和离,夫妻恩断义绝。

众人都以为安山郡主会失宠,没想到皇后并不计较,依旧恩宠有加,甚至在二皇子继位成新帝后,更加尊荣,太后常召她入宫相陪,甚至放言天下男儿,任其挑选为婿。

想到这里,胥良川的眉眼冷下来。

安山郡主挑中的人正是自己。

在此之前,每每相遇,安山郡主的目光都让他很不喜,得知此消息,断然拒绝,太后当场冷脸,新帝也颇为不悦,自新帝登基后,父亲秉承祖训,一朝天子一朝臣,上折请辞,扶自己上位,然后毫不留恋地还乡,回到阆山。

他入朝后,新帝不满他,处处压制,最后他在朝中举步维艰,连带着阆山一派的官员也受到冷遇,几番思量被迫辞官。

同年,太后下旨,安山郡主下嫁给堂弟,堂弟入京,却也终生只领闲职,做着他的郡马爷。

多年后,他才知,当初皇后娘娘看中的就是自己,想让赵凤娘嫁的人也是自己,是堂弟替他代之,后来赵燕娘择婿,他断然拒绝,伤及皇室脸面,还是堂弟以身折罪,才保胥家无事。

他终生未娶,后半生一直呆在阆山,承继先祖的基业,胥家在天下学子中依旧一呼百应,可却在朝中销声匿迹,陛下有意为难,但胥家百年声望,牵一发动全身,无从下手。

在阆山,他闲看云起,与三两好友对弈论策,至死未再踏入京中,生平种种,倒是在晚年让他悟出些许端倪。

死后,本以为一切成空,谁知前几日突然从家中醒来,回到几十年前,他立马请求父亲,让他回阆山读书。

赵家是整件事情的关键所在,若不是那赵家二小姐,他何至于被迫退出朝堂,在这阆山终老,只可惜堂弟,听说安山郡主为人放荡,府中面首不少,堂弟与她分房而居,郁郁终生,竟是死在自己的前头。

也就是那时,他才知晓真相,得知他后半生多年的安逸生活,都是堂弟换来的。

眼下,再见到清风明月般的堂弟,温和的面容上,全是见到自己的喜悦,他神色缓下来,朝他颔首。

胥良岳温和的目光带着仰慕,“兄长,去年一别,算起来,你我兄弟二人已有近一年未见,弟甚挂念。”

他略有些动容,慢慢地站起来,迟疑地伸出手,拍下堂弟的肩,“为兄也甚是想念岳弟。”

“真的吗?”胥良岳眼光大亮,“听父亲说,兄长暂时不回京中,要留在阆山。”

他点下头,胥良岳笑得腼腆,欢喜之情溢于言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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