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顿了顿,柳阡阳沉声道:“公主的相貌人品,无不世间难寻,不管公主地事儿,都是在下辜负了公主。悫鹉琻浪”
欧阳天佑看着柳阡阳一脸的郑重,蓦地就笑出了声。
“是啊,我的相貌人品,样样出挑,没有一样比不过他,只是我却从来都入不了你柳阡阳的眼。”
“呵呵呵,柳阡阳啊柳阡阳,你都不知道,你到底有多狠。”
“柳阡阳,当年,我不是不知道你心有所属,但到底他要做他的九五之尊,而你也终究要过你的生活。碛”
“你们都不是一般的男人,自然身上的禁锢和枷锁要比常人多上许多。”
“尤其是他,和我一同出世的双生哥哥,他究竟是个什么脾性,我自认还算是了解的,所以我笃定,他必定会为了江山不要美人。”
“而你呢?少年得志的柳大人,情根深种的柳大人,纵使他不选你,你也会为了他,而留在京师,留在朝堂,所以,堂堂正二品官员,如何能够一生孑然?即便是做做样子,你也会娶个女人回家。攸”
“总而言之,你们的身边都需要一个女人。”
“所以我一直觉得这是老天在眷顾我。”
“所以,这些年来,我一直乐此不疲,后来,我终于做了你的柳夫人,终究成了你明媒正娶的妻。”
……
“柳阡阳,你知道吗?于我来说,柳夫人这个头衔,永远要被公主殿下,重要得多。”
“柳阡阳,你知道吗?成了你的柳夫人,搬进了这柳府,可是我今生最最得意的事儿了,我为此还沾沾自喜这么久。”
“呵呵,只是谁承想,你柳阡阳的心,比那万年冰川更硬更冷。”
“从前,我不是不知道你为人冷漠寡淡,但是到现在,我才知道,原来你一点儿都不冷漠,也一点儿都不寡淡,你只是在不想干的人面前才这样。”
“而我,于你来说,就是一个丝毫不想干的人,即便我是你孩子的母亲。”
“柳阡阳,我说起来,我们也算是旧相识了,他认识你多久,我也就认识你多久。”
“说来可笑,那么多年,我一直也陪在你左右,我明明和他长得那样相像,但是你的眼中却一直只有他一人。”
“柳阡阳,我知道你心中一定愤愤不平,恨他为了皇位,竟然抛弃了你,竟然不顾你们这么多年的情义。”
“但是柳阡阳,你可有想过我?”
“我的痴心用心,一点儿都不比你的少!”
“谁不是情深似海?!”
“谁不是情根深种?!”
“你柳阡阳,只知道为自己委屈,却从来不理会我的委屈。”
……
“罢了罢了,如今都这个时候,还说这些子做什么。”
“柳阡阳,我困了你那么多年,也困了我自己那么多年,现在我累了,不想再这样下去了。”
“如今我终于下定决心放你走了,所以你也用不着去刑部了,现在,你去找他吧。”
“他倒也是痴心一片,或许,你们真的还能重新来过。”
……
“但是桑儿,你却不能带走,一定要给我留下。”
……
欧阳天佑说完这些子话,心里蓦地就轻松了下来。
长久以来,压在她心中的那块大石头,蓦地就落了地。
终于,她解放了自己,也解放了所有人。
这场从一开始就注定悲壮的无声战争,终于在这个时候,熄了火。
从前她是捍卫爱情捍卫家庭的勇士,而如今,她是真的累了。
真的累了。
……
只是柳阡阳却一直不语,一双眼睛,一眨不眨地看着欧阳天佑臂弯里的柳上桑。
看了很久。
很久。
那从来都是四平八稳的眼睛,这时候也多了丝丝温度。
说起来,柳阡阳也不算是个狠心的。
即便是狠心,也从来只是对自己。
至于欧阳天佑,他一直是避免伤害到她的,但是如今,却也终于没有避免得了。
……
“多谢公主。”
良久之后,柳阡阳恭恭敬敬地伏在地上,给欧阳天佑叩了头,然后起身,翩然离去。
……
欧阳天佑以为自己已经释然,但是眼泪为什么却抑制不住?
她知道,柳阡阳这一次是必定要去皇宫的,去找欧阳苍吉,去重温旧梦的。
她的确觉得自己心中十分释然,但又不是不自嘲。
她从来不知,自己竟然也会这样的大度。
不。
是无奈。
眼睁睁地看着自己的夫君,离开自己的身边,而走进别人的生活。
……
那一夜,欧阳天佑一夜未眠,僵坐在雕花大床上,抱着柳上桑。
那张和柳阡阳如出一辙的脸,让欧阳天佑怎么看都看不够。
那是她的孩子。
更是柳阡阳生命的延续。
从今日起,她和柳阡阳再无干系,但是她却要好生抚养桑儿成长。
欧阳天佑心中有着说不出的滋味。
……
但是柳阡阳却没有入宫。
欧阳天佑听下人说,亲眼看见柳阡阳朝刑部去了。
欧阳天佑蓦地大惊,顾不上产后身体的孱弱,忙的下了床,披上了斗篷就忙的朝刑部跑去。
……
那一日清晨,天还蒙蒙亮,欧阳天佑远远地瞧见,柳阡阳就笔直地跪在刑部的门前。
那样的一身的素白,柳阡阳这个人都几乎和那素白融为了一体。
柳阡阳就那样笔直地跪着。
也不知道他跪了有多久。
欧阳天佑远远地凝视着那个浑身上下都沾满了露珠的柳阡阳,忍不住泪流满面。
她一步一步地走向柳阡阳。
明明刚刚还觉得尘埃落定的一颗心,此时此刻却又那样剧烈地翻滚着。
欧阳天佑知道自己很没有出息,但是她却管不住自己的那双脚。
最后,欧阳天佑停在了柳阡阳的面前。
“你为什么不去皇宫?”
欧阳天佑冷声道。
“我明明就下定了决心放你走,但是你为什么不去找他?!”
“柳阡阳,你这样算怎么回事儿?!”
是的,柳阡阳你为什么不去找他?
欧阳天佑看着那笔直跪着柳阡阳,满腔满腹的都是怒火。
她终于下定决心,放他走了,但是他却却做了这样的选择。
柳阡阳,你凭什么这样?
我那么心痛、绝望地一点点割舍我对你的所有情义,但是你却用这样的方式回报我?
柳阡阳,你凭什么这样?
……
“公主宽容,饶微臣罪责,只是微臣犯下的是死罪。”柳阡阳一字一句轻轻的道。
“呵呵,死罪?”欧阳天佑不可抑制地大笑了起来。
“柳阡阳,你何苦这般矫情?有他在,谁敢置你柳阡阳的死罪?呵呵呵!”
当真是可笑。
“微臣的罪孽实在……天理难容,且又是知法犯法罪不可恕,即便有万岁爷宽宥,微臣也绝不贪生苟活。”
柳阡阳微微抬起头,眼睛一眨不眨地看着欧阳天佑。
那样的目光。
温柔、深沉、且抱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