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结局5:三生烟火,一世长安(正文终)

望着两人深情凝眸,无法控制体.内魂魄涣散奔突的纨素,陡然一声绝望怒喊,挥起手中已经宛如废铁一般,再无任何神力的干将,劈向两人!

“要死,便一起死吧!”

原本对于这个世界,她也并无半分留恋。爹爹和村人独宠妹妹,上天也只让妹妹能独断天机,她纵然长剑在手,纵然能力敌千军,却改变不了后唐的溃败……这一生唯独贪恋过一个人,千方百计想要留在他身边,却终究到头来,他只轻描淡写地说一声:都是错了。

她成了个笑话,一个天大的笑话!既然如此,上天生下她来又究竟是为了什么?只为了让她沦为笑柄,只为了让她孤寂千年么?

她不甘,不甘啊!

剑刃已无光芒,颓败无力地落下,却是她用尽狠劲的最后一击!

就算我死,也决不让你们自在地活在世上!

“叭,叭叭叭!”

就在千钧一发之际,一串子弹急促响过,纨素中弹到底。

身上无数个血窟窿,从里头飘出无数晶莹透明的气泡样的东东。那些气泡随风轻扬,飘出窗棂,向晴空飞去……

沫蝉和莫邪回头,惊讶地齐声惊呼,“关大哥!”

原来方才及时开枪的人,竟然是关阙!

关阙还是有些尴尬,走过来只望了他们两个一眼,目光便急促转开,“不管怎样,现在都是法治社会。你们若杀了她,你们自己也难逃重罪。还是让我这个当警察的来执法吧。”

沫蝉和莫邪相视一笑。

纨素躺倒在地上,再也收不回飘散的魂魄,她却用尽最后的气力冷笑,“你们高兴得太早了!夏沫蝉,我死了,你也活不成!”

“只有我的骨髓能救活你,否则你就将一辈子都是吸血鬼,一辈子逃不过想要吸莫邪血的诅咒!”

关阙和莫邪同时望向沫蝉,眼神中都流露出祈求。

沫蝉却淡淡一笑,“姐姐原来也是怕死,相用这个方式求我救你活下来么?姐姐不必如此多费心机了——小妹我这一回,宁愿自己终身为吸血鬼,也绝不会让姐姐再有机会活下来!”

“驱魔巫女,天职便是驱妖除魔。谢纨素你从前怎么害虫生,也许只是一己之私,就算可以忽略不提;可是你今生害人太过,便罪不容赦!”

沫蝉说罢,望向关阙,“关大哥,交给你了。”

沫蝉和莫邪携手走出医院大楼的大门,等在门外的狼族与警员,登时爆发出震耳欲聋的欢呼!

春嫣然奔上来抱住儿子,扯了一把后来才赶到的夏子孤。夏子孤皱着眉头挣扎了半晌,才说,“这婚礼,还举行不举行了?这都什么时辰了?”

莫愁也早懂事地接来了夏子然和秦雅。以及,朱清航。

夏子然有些紧张地望了望朱清航,“他是认真的么?”

朱清航点头一笑,两根拇指又潇洒地勾进西装马甲的口袋里去,雅痞地点了点头,“我在拘留所里见了他。我想这个世上能要挟住他的,除了他夫人,还有一个人就是我。他在欧洲所有产业和秘密,我全都清楚。”

夏子然哑然失笑,“你要挟他?”

朱清航眨眼,“他要是敢不让沫蝉幸福,我就跟他拼了!”

莫邪听了父亲的话,几乎没有一秒钟迟延,他扑通就跪倒在了沫蝉面前。只不过也许是太过激动,要不就是太过着急,他这一跪竟然不是单膝下跪,而是地地道道的双膝下跪!

莫愁带头起哄,狼族也顾不得警员环绕,群声清啸相应和。莫邪便也笑,仰头望沫蝉,“虫,你今天穿了红裙,我这也正是拜倒在石榴裙下。”他俯身,抬起她的裙摆,郑重一吻,“其实今天略显草率,但是今天却也是最好的时机,虫你说对不对——所以请你,就在今天,嫁给我吧!”

仿佛为了寻回前世的记忆,沫蝉今天特地穿了红裙而来,便仿佛早已给自己披上了嫁衣。春嫣然从莫愁手里接过那块一直包裹着口琴,于千年前从虫生裙上扯下的红布,在众人的欢呼声中,帮沫蝉盖在了头上。

凑近沫蝉耳边,春嫣然低低一笑,“不用担心你爸妈,我早拉着你公公,私下里去提过亲了。你爸妈也早已应允。”

沫蝉忍不住激动,轻轻一泣。

众人欢呼声高高扬起,莫邪则双手捧起口琴,望着罩着红帕的沫蝉,悠扬吹起口琴……一如曾经白月高天、荻花如羽,他与她独独相对,看见漫天繁星如坠。

随着口琴,天地清风流转,不知哪里飘来嫣红枫叶,遮天蔽地,环绕一对新人旋绕飞舞。

不忘三生烟火,相伴一世长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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时光倒转。

1988年,青岩。

年轻的夏子然牵着秦雅的手,带她到山间看星星。

城市里的星空总迷蒙不清,山中的星子则又大又亮。

翌日就是二人的婚礼,今夜因为兴奋和紧张,两人都无法入眠。

灿烂星空之下,夏子然耐不住情动,拥住秦雅躺倒下来。秦雅害羞地小声说,“前日你带我到医院做婚前检查,总觉得很奇怪呢。他们给我打了麻药,我倒是头回听说婚前检查还要打麻药的。”

夏子然暗自叹息。多谢彼时民风尚且淳朴,便是大学毕业的秦雅,对于婚前检查还知之不多,于是他才能有机会将朱清航的精.子埋入秦雅身子。

今夜金风玉露,不知明天婚礼上族人又会如何拦阻,于是这一夜夏子然拥有了秦雅。

最后的颤抖里,秦雅喘息着小小欢呼,“子然,你看,流星!”

流星仿佛朝着青岩山谷直坠下来……就在夏子然与秦雅置身所在的山崖之下,有两个魂瓶被流星震动,瓶口封条被开启,有轻袅的白气升腾而起……

传说,那便是山洞里那位千年前巫女的魂魄。

那年暑假。

沫蝉独自背着小小行囊,收着一颗破碎的心,站在了通往青岩的绿皮火车停靠的站台。

关关喘着粗气追上来,“哎,你要走,怎么也不说一声!”

关关将买来的食物塞进沫蝉的包包,惊讶地从里头抽出一支口琴来,关关忍不住笑起来,“哎,你怎么走这么远,还背着支口琴呀?”

沫蝉耸肩,“不知道,收拾东西的时候,鬼使神差就装进来了。不过也好,绿皮车上估计也没什么消遣,那我自己吹口琴玩儿吧。”

夜色低垂,绿皮火车蜿蜒在大山里,仿佛一条尺蠖。

沫蝉狂犬病发,冻得直打摆子。

对床的叶树森叫来列车员,列车员广播找来乘客里的医生。大家紧张忙碌,医生却叹了口气放开了手,“狂犬病发,在现代医学条件下,死亡率是100%。对不起,我尽力了。”

列车员、列车长全都面色苍白。哪里想到,车上竟然就这么死了人!

窗外一轮白月又大又亮,那般妖异;而黑黢黢的山林间,扬起瘆人的狼啸!

整个卧铺车厢的人都找车长,要求换到别的车厢里去。叶树森做了多年《探秘》记者,胆子略大些,于是在收拾行李准备离开的时候,还低头去看了那个可怜的小姑娘一眼。

叶树森刚掀开被角,冷不丁却看见沫蝉猛地坐了起来,满头大汗地大喊出声,“啊!”

隔壁车厢不知谁在听歌,王菲空灵的嗓音飘来:“有生之年,狭路相逢,终不能幸免……”

那一梦,沫蝉看见两柄利剑撑起的天空,那天空蓝得仿佛要滴落下来;幽闭的小院里,黑衣少年红唇如血,追着她跑过来,深深问,“是你么?”

旅程结束,到了青岩,就在月台之上,邂逅了那妖异的少年。

他说“乖,让我舔你。”

仿佛这一场病,那恍如隔世的梦一场,都只为这一趟旅程,来古老而神秘的古镇青岩,来见他。

如赴一场,命中注定的,约会。

婚礼的末尾。

江院长告诉沫蝉和莫邪,说莫言的伤已经成功缝合,让他保住性命的机会有很大。

沫蝉和莫邪走入莫言病房。

莫言打了麻药,正睡着。

沫蝉抬眼望向莫邪,“……你说我若这么做了,会不会被他怪?”

莫邪挑眉,随即便会意,轻轻一笑,“不会。就算他将来还有机会醒过来,我也会告诉他是我的主意。谁让我就是这样善于吃醋的老公呢?我才不要这世上另外有个人,曾经娶过我的媳妇儿,而且对她的爱一点都不亚于我。”

沫蝉笑了,眼中却溢满了泪,“好。”

口琴声起,宛如倾诉。

翌日莫言醒来,看见女子端坐在床边的倩影。他只觉恍惚,舌尖有一个名字,却怎么也喊不出来。

那女子闻声转眸,惊喜地扑过来,泪水大滴大滴落下,“莫言,你可醒了!”

“你……?”莫言认真地想了想,“胡梦蝶?怎么是你?”

胡梦蝶藏住伤感,勇敢地笑,“当然是我。不然你还以为是谁?”

莫言目光忽地滑向门外,看见一抹娇俏倩影,他用力想,“那个,是谁?”

胡梦蝶演技爆发:“是大嫂,也是你的主母。”

江院长与莫愁在实验室里,一老一少头碰着头。

江院长摇头,“莫言的情形已经没办法了……好在还有我的医院在,给他提供充足的血,应该没有问题。当然,我是要跟他收费的。”

莫愁也点头,继续小心看着显微镜,“可是我大嫂的情况却又跟二爷不同……”

“是啊。”江院长也同意,“莫言是血族,给他血食就行;可是沫蝉却只能要莫邪的血!哎哟,这可怎么好?”莫愁又凑向显微镜良久,“……或者我可不可以大胆猜测,也许我大嫂非要小爷的血,并非是因为吸血鬼的缘故?而是,她的身子里,有某些奇怪的东西,非要我大哥的血……”

江院长脸都被吓白了,“闹鬼啊?”

莫愁摇晃脑袋,忽地一乐,“是小鬼。”

人的体.内终究缺乏狼特定的因子,于是那小鬼在这期间是需要一点狼血的?

半月后,警局。

关阙极为严肃地将沫蝉请来,将一大纸袋的照片摊在桌面上,“沫蝉,这些都是我们从那天埋伏在医院附近的媒体那里收缴来的照片。有几张非常奇怪,我想还是应该给你看看。”

沫蝉心头一紧,暗道:难道是记者们还是抓拍到了莫邪将要变身的刹那?

沫蝉捉起桌子上的照片去看,翻了几张,并不是她担心的画面。可是她却被照片中的景象惊住!

关阙看见沫蝉的表情,便笑眯眯走过来,用指头绕着照片中的沫蝉和莫邪打转,继而落在他们俩中间、腿边,那个宛如虚影一般的小小犬形身上。

“啊沫蝉你看这个好奇怪啊,我开始看了还以为是他们的相机有问题,或者是当时的气流碰撞造成的……不过翻了好几家媒体,用不同器材,从不同角度拍摄的照片,啧啧,怎么这儿都蹲着这么一个小玩意儿?”

“沫蝉,你跟莫邪什么时候养了这么一个宠物啊?”

关阙最后从自己的口袋里又掏出手机来,那是他开枪前用手机拍摄下的照片。视角比记者们更好,距离比记者们更近。

那照片里,那小小虚影一般的小犬,竟然发怒了一般,身影扑向纨素的方向,大吠而咬!

关阙笑眯眯将手机递给沫蝉,“沫蝉,这是关大哥送你的礼物。独此一家,绝无再版。”

时间再倒回莲花山。

沫蝉突然感觉一阵疼痛,失足跌落山坡。

若是本.能,她原本应该先护住头;可是滚落的过程里,她却下意识将身子团起,只为护住腹部……

等待救援的时间里,她细细计算,不由得想起了流星雨的那个夜晚。

流星雨的夜晚,她遇见了莫邪;还是在流星雨的夜晚,她再度收货了上天赐予的珍宝。

时间再倒回千年里,六道轮回时。

托生为蝉的她,全无人的记忆,倒也活得快活自在。

每个夜晚,听着虫声蛙唱睡熟后,那个在佛案边诵经的和尚便停了木鱼,偏了脑袋凝望它。

继而静静而笑,“不要怨我将你轮回入畜生道。蝉属畜生道,狼也属畜生道,让你们经此轮回,彼此能更接近。同道轮回,你们才会有更好的将来。”

“这是你此生一劫;可是谁说这一劫,不是你的福果和造化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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