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应该有的。”行政的同事耸肩,“看来老板这才不只是回来视察,而是要真刀真枪地回来上班。”
沫蝉端着纸箱环顾周遭,“那我的办公桌被安排在哪里?”
行政的同事同情地望了沫蝉一眼,然后指了指莫邪办公室里边,“那张。”
隔着花雕的大门中间镶嵌的玻璃,沫蝉这才瞄见在房间中央巨大的办公桌旁,挨着右手边墙壁还有一张办公桌。
沫蝉皱眉,“哦,不会吧?”
行政的同事也表示同情,“坐在老板眼皮底下,沫蝉,你得坚强起来。”
“谢啦。”沫蝉只能报以苦笑。心想,她担心的,与同事以为的当然不是同一件事。
一番折腾之后,同事们相继退出去,大办公室内只剩下了沫蝉和莫邪两人。
莫邪那边的一切早已被行政办公室的同事安排妥当,任何事都不用莫邪自己再动手。于是他只是悠闲地坐在椅子上,参观着沫蝉的手忙脚乱。
沫蝉手上的各种资料和文档,因为临时搬家,而根本还没来得及分类,于是全都堆在桌上,要沫蝉一样一样归置。
原本这活儿就既需要耐心,又满目繁杂,此时再加上莫邪这样的参观,便让沫蝉更加地手忙脚乱。
莫邪轻轻笑起来,参观够了这才起身,走过去蹲下来,帮她一样一样将东西从纸箱里取出来,“我建议你以后处理文件,用彩色胶贴做好分类,日后再收拾就不必这样麻烦。”
沫蝉再也绷不住,只能懊恼地将东西推开,也蹲下来跟莫邪面对面,“你到底,想干嘛?”
莫邪直到此时,才不慌不忙地将冰蓝色的太阳眼镜摘下来。一双凤目柔光潋滟,紧紧盯住沫蝉的脸,“我想,回到你身边。”
沫蝉心尖一晃,急忙起身退开,继续手忙脚乱地整理东西,“我已经不再是原来的我。”
“嘁,”他轻缓地笑,“我知道你是想说,你已经忘了跟我之间的感情。只要是你说的话,我都愿意相信——只可惜,你面对我却还这样地紧张。”
他拾起一叠文件,起身走向她,“你可以不再是从前的你,不过,你却没办法忘得了我。”
沫蝉挣扎地喘息,背过身去,躲过他灼人的目光,“我忘了。”
“口是心非的坏丫头。”
他不急不忙地笑,笑声像是大提琴清风拂过大提琴的琴弦,“你如果真的忘了,你便不会跟二货和雎鸠说话;或者你也可以说它们两个不可靠,它们的话我不必当真——可是就连莫言也告诉了我实情。”
沫蝉怔住,“你是说莫言没听我的话,他出卖我了?”
莫邪眸光一荡,伸手便握住沫蝉手腕,“他都不再人心看你我分离。傻虫,回到我身边。”
沫蝉没想到,局面竟然一下子变成这个样子。她千辛万苦的遮掩,小心翼翼的隐藏,却原来不过只是一层窗户纸,被他轻轻一捅就破了。
她不甘心地想要甩脱了手,“小邪,我真的不知道你在说什么。”
他懊恼地呲了呲牙,一手扯过她手臂,另一手则贴在她心口上,“你骗不了我的。你的心跳、呼吸、血流、脉搏,都出卖了你。我听得见你一靠近我,你整个身子的反应就都乱了节奏。”
狼那该死的听力!
沫蝉却还是摇头,“紧张的时候,一样会心跳加速、血脉贲张、呼吸急促。小邪,这只说明我在怕你!”
“没关系。”他不羁地笑,“总之现在不管你怎样,我都已经回到了你身边;而你,也只能呆在我身边。我不会再容许你离开我的视野。”
沫蝉绷起脸来,“原来任命我当老板的助理,果然是你早就设计好的?”
“当然。”他目光贪婪而慵懒地吞噬着她的面容,“我迫不及待要将你找回来。我知道以你的性子,如果不用一点强制的手段,你是不会乖乖听话的。现在我是你的老板,你没权利拒绝。”
沫蝉咬牙,转开脸去,“小邪,我们不能这样。”“再不能的,也已经早就发生过了。”莫邪强忍着想要吻她的冲动,只能让目光贪婪地锁紧她的唇,“我不想再忍耐了。虫,我抗拒不了我自己的心——没有你,我活不下去。”
泪水无声冲上视野,那么滚烫。
“……可是,纨素呢?”沫蝉挣扎,“我能看出来的,她又何尝看不出来?你故意安排我来当你的助理,她早就看穿了!”
“看穿便看穿。”莫邪控制不住自己的渴望,指尖轻抚上沫蝉下颌的精致线条,“我这一次主动走进人间,主动亮开我的身份,便不再遮掩,不怕被人看穿。虫,这一次我要正大光明地找回你。”
沫蝉垂下头去,平伸两手推开莫邪。
心臆间弥漫起同样多的苦涩与甜蜜,“小邪,我都明白。可是现在时机还不对。”
莫邪索性伸手握紧沫蝉的手,修长的手指全都穿入她指缝去,“我觉得良辰美景,时机不早不晚,刚刚好。”
“……可是现在这个时候,我们不能再激怒纨素,不可以再与她为敌!”
沫蝉几乎要急得惊叫起来,“我不想看见她因为心魔侵扰而再去伤害任何人,同时我也不能再眼睁睁看着她再一次在你眼前死去……”
莫邪点头,然后再坚定地摇头,“我是不能再让她害人,也不能再眼睁睁看着她在我眼前死去——可是我却更无法忍受,你明明就在我眼前,我却不能爱你;我更不能忍受,为了她,而去再让你难过。”
“我没事的!”沫蝉泪落双颊,却依旧坚定地拒绝,“小邪,你早该知道我的性子。我告诉过你了,我是女汉子嘛,我没有关系的。我可以等,我不怕难过,我们可以等到眼前的难题都解决了再说……”
“嘘——”莫邪竖起手指,拦住沫蝉的唇,“我知道你是女汉子,我知道你有多坚强;可是我却做不到——虫,我等不及爱你;我忍受不了,要装作不爱你。”
心潮汹涌,一次又一次冲开心防的堤坝,沫蝉哭出声来,“拜托你小邪,现在还是不能跟我在一起……”
莫邪凝望着她满脸的泪,叹了口气,长臂忽地用力收紧,将她强行拉入怀里来,“别的担心都说完了,现在可以说一说你自己最大的担心了——你不敢回到我身边,除了担心上述这些事,其实你最担心的是你自己会伤了我,是不是?”
沫蝉听见自己的身子内,血流变成浪潮,惊涛拍岸。她明白之前所有听见的潮声,不是幻听,不是比喻,而是真实的存在!
那是她的血液,那是她一直压抑的疯狂的渴望。
她望向莫邪颈侧的脉动,挣扎着大哭起来,“拜托你不要让我靠近你,拜托!求你回到纨素身边去——她现在已是完全复生的舞雩,只有她才能保护你,只有她才能拦住我,不让我伤害了你……”
“我知道,我都知道了。”
莫邪抱住沫蝉,制住她的挣扎,“我知道你想咬我,乔治留在你身子里的那一半的吸血鬼的渴望,就是为了我而存在的。你可以不用渴望其他人的鲜血,可是你却控制不了对于我的血的渴望。”
“那天你来到我的病房,将月光石耳珰还给我的时候,我就已经听见了。”
沫蝉摘下月光石耳珰的刹那,他的狼耳便听见了她血液中骤然狂躁起来的流速。没有了月光石耳珰的守护,她最后的防守终被吸血鬼的因子攻破!
“所以从那一刻开始,我就知道我要赶紧醒来,赶紧好起来。傻瓜,我绝不要你独自面对这个难题,我必须要陪在你身边!”
沫蝉哽噎到无法呼吸,“所以你才用这样惊人的速度康复了?以你的伤势,在医院里一共没躺几天,你就这么生龙活虎地跑到公司来耍酷——笨蛋,你这样是会引起医生们怀疑的。你怎么能这样做,怎么能一点都不顾惜自己的健康了?”
莫邪抱紧沫蝉哭得颤抖的身子,“我说过,你是我的药,只要你回来了,我便好了;”
“我还说过,不论你在什么地方,只要你遇见了危险,我就一定会出现在你身旁——虫,这一次你休想再赶走我。我已决意正式走进人间,守在你的身旁,再不放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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