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人向外去,江远枫兴冲冲走在前头,沫蝉落在后头。临出门的刹那,沫蝉扭头再望了一眼江夫人。江夫人帽子上坠下的面纱,以及她手上戴着的黑色蕾丝手套,都让沫蝉忍不住皱眉。
这样的人总喜欢在人与人之间再隔上一层纱——潜意识里是不是说,她想跟人保持距离;而保持距离的原因,是她有不想被人知道的隐秘,怕人窥探?
念头一掠而过,沫蝉随着江远枫一同下楼。比之江夫人的隐秘,沫蝉更关心楼下的事态进展。
江远枫分开人群,走到孩子妈妈的面前,蹲下来心意诚恳,“大姐您好,我是江宁医院院长的儿子。我爸爸在市里卫生局开会,来不及赶回来,我来替他跟您说话,好么?”
沫蝉借机翻看了一下那孩子资料上的名字。那孩子叫白雁。
“江宁医院院长的儿子?”白雁妈妈从哭泣里抬起脸来,望向江远枫。
江远枫气质清隽,眼神清冽真诚,让白雁妈妈心生好感,便点头,“……我也不想在你们医院闹,可是我的雁子不能死得这样不明不白。她就是死在你们江宁医院,你们必须得给我一个说法!”
江远枫认真点头,“请您相信我,其实对于一切所谓的补偿来说,更重要的是孩子的死因。我们都想给孩子一个明明白白的死因,让孩子走得也清清楚楚。”
“您给我一点时间,我们已经报警。法医会过来,我们医院也会竭尽全力配合法医,等尸检结果出来,如果是我们的责任,我们一定会承当起来。您放心。”
有江远枫这样的态度,白雁妈妈也终于平静下来许多。不再歇斯底里地哭号,只靠着丈夫的肩膀低低饮泣。法医和刑警方面都已经赶到,江远枫提议将孩子带到有透明大窗户的手术室去。如果白雁家属还不放心,可以凭窗而望。
江远枫握住白雁妈妈的手臂,“我知道这样做会让您觉得很残忍,只是我想让您相信,接下来的一切我们都会做到公开公正。我以我的性命和终身名誉向您保证,我们一定会客观地来做这件事。”
刑警队伍里,关阙戴上手套,带着手下在查勘洗手间、走廊和处置室的现场,一扭头又瞧见了沫蝉。关阙都忍不住乐了,走过来压低声音,“怎么又是你这小丫头?你怎么着,最近是不是招惹了什么不干净的东西,得找个庙拜拜了?”
沫蝉等着警员来给录口供,听着关阙的笑谑,只能耸肩,“关大哥你几时也相信鬼神这玩意儿了?”
想到关关说过的话,说关阙要被邪.恶集团的案子给整魔怔了,现在开始天天上网看鬼片了……沫蝉就忍不住同情地摇摇头,“关大哥,最近很辛苦,精神压力很大吧?”
关阙耸耸肩,“是啊。谁让这光天化日之下也不让人消停,总是不断发生离奇命案。”
沫蝉跟警员到办公室里录完口供,走出来寻找闭月,发现闭月之前的座位已经空了。沫蝉却在人群后面发现了方婆。与众人的惊恐或者惋惜不同,方婆嘴角又挂着那么一抹神秘的微笑。
沫蝉想了想,挤过去叹息,“老人家,您又有生意了。那孩子走得这样孤单,她家里说不定也会想办法办一场阴婚。”
方婆挑眉望沫蝉,“姑娘,你是来跟老婆子我抢饭碗的么?”
“昂?”沫蝉表示没听懂。
方婆就笑了,“那是姑娘你还自己未自知——倘若姑娘想的话,你会成为超过我的鬼媒婆的。”
沫蝉愕了下,忙傻笑着摆手,“不想不想,我可不想干这个。”
方婆这才放松下来,“那就算了。这碗饭,可是刀口舔血,弄不好就是阴阳都得罪,不好吃的。”
沫蝉因找不见闭月了,只能跟方婆道歉,“可能刚刚这事儿给闹腾的,他就走了。我赶紧联系他,如果这边不方便的话,我就把他送您公司那边去。”
方婆看这边人流密集,尤其警察进进出出的,便也点头,“好,就这么办吧。”
沫蝉刚想离开医院去打电话,方婆却拦住了她,“按说,从你给我的八字看,那新郎跟柳有缘啊。莫非他姓柳?”
沫蝉在医院外头找到了闭月,他正坐在庭院里一棵大柳树下。柳丝轻扬,遮住他如烟眉眼,仿佛一幅画。
沫蝉走上去唤他,“唉,你怎么跑出来了?也不跟我说一声?别告诉我你要反悔!”
闭月倦意沉沉,“那里面有死亡的气息,我不喜欢。出来呼吸呼吸新鲜空气。嗯,现在又活过来了。”
沫蝉再盯一眼那棵枝繁叶茂的大柳树,“是柳树,帮你活过来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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