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哦。”关关点头,“刑警那套理论我不太懂,只是动物的习性我倒是懂些的。你说狼为什么要跑去挖坟剖尸啊?它们还不是被饿坏了!都是人类自己埋下的恶果,把好端端的狼非给关进动物园铁笼子里,还不给它们足够的吃的,它们能不被逼疯了么?”
沫蝉握紧餐巾,问出最后一个关键问题:“关大哥他们,去动物园查了吧?确定狼是从动物园跑出来的不?”
关关点头,“是啊,他们查到了。我听说了都不肯信。狼是被关在山谷里,而且铁笼子那么高,它们怎么可能跑得出去?我说我哥他们错了。”
“可是我哥说,狼是一种绝对不能小觑的动物,它们留给人类的谜题,还有许多。”
跟关关分手,沫蝉立在公车站。眼前一趟一趟的公车呼啸而过,她却都没看见,忘了要上车。
街灯亮起来,映照着城市的夜,五彩斑斓。她想起莫邪说的话:“如果有人说,狼会尝了人血肉的滋味之后,就会念念不忘,真的会想办法再去品尝的——这倒未必是说人肉有多香,而是以狼的判断来看,人类比自然界其他的动物都更容易捕猎。人跑不快,又固定聚居在某一场所,于是狼就会一而再、再而三地来。”
他们两个从动物园离去的时候,路过铁笼边,正巧动物园狼家庭的首领正在那里进食。感知他们走过来,那首领公狼竟然也向莫邪呲牙露出凶相!沫蝉吓了一大跳,扯着他问,“你不是它们的头头么?”
莫邪却笑了,说狼群里的规则不是这样的,不是一头公狼能永远为王。狼群里的公狼,甚至每个狼家庭的首领,骨子里都是渴望与狼王一战,打败狼王抢得狼王地位的。
“你永远不能期望狼能如人类一般,俯首帖耳。”
沫蝉那一刻默了。半晌才问,“你的意思是不是,尽管有你的管束,可是仍然可能会有狼擅自行动?比如依着狼的本性,做出狼才有的举动?而这些,你来不及知道。”
他眯起眼来,“甚至,我的到来对于群狼来说,未必都觉得是好事。这天下的狼,每一群都有自己固定的地盘,彼此不可擅自越界。于是我的到来,可能会被认为是侵略;而且会引发其他公狼趁机袭击,以夺取王位的渴望……”
沫蝉闭上眼睛,“你的到来,让人间原有狼,都躁动起来了,对吧?”
他沉默,点头。
沫蝉长长吐出一口气,睁眼看城市夜色。关关已经说得很明白了,再结合莫邪之前所说,尽管她不愿相信,可是现在真的有可能将剖尸案的罪魁引向狼的方向。
因为青岩狼族的到来,人类世界原有的、已经被人类制伏了的狼,终于也狼血沸腾起来,想要反抗了,是不是?
翌日上午,沫蝉跟主任请了会儿假,先带着闭月到江宁医院去,交给方婆。
他们来得早了,方婆还没到。医院里人声嘈杂,闭月不耐地坐在角落里闭起眼睛。沫蝉坐得心焦,便起身绕着周围走一走。
终究还是避不过注射室旁边的那间洗手间……一看到那空洞的门口,她就忍不住地想起小兔。虽然已经安然送了小兔的灵魂西去,可是心内却始终愧疚沉重:如果她当日能小心一点,也许小兔本不会死。
她还那么小,还没来得及领略大把的人生。也许未来的人生并不都如预期一般完美,也会有悲伤与失望,也会有各种阴暗,可是至少来了这人间一遭,都该领略完了再走。小兔她不该走得那么早……
沫蝉立在洗手间门前默默垂泪,身旁忽然急慌慌走过来一位女士,嘴里念叨着,“是上洗手间了嘛,怎么这么久还不出来?是不是害怕打针,于是躲在里头不肯出来了?宝宝出来呀,妈妈陪你一起去打针,不痛痛的,像蚊子叮了一下,就一下,就好了……打完了针,妈妈带你去吃汉堡,好不好?”
又是一个害怕打针的小女孩儿……沫蝉扭头望着那母亲,便情不自禁随着她一同向洗手间内走。眼看那母亲在洗手间里找了个遍,然后再一扇一扇推开厕间的门……小女孩儿未能如预期一般出现,反倒是那母亲在找到最后一间隔间,推开门的刹那,猛地捂住脸尖叫起来,“啊!——”
“怎么了?”沫蝉冲过去,撑住摇摇欲坠的母亲,也转头望向厕间里面——
沫蝉也怔住!
只见坐便器上,一个小女孩儿坐得笔直,可是一双眼睛却空洞地望向门口的方向,满脸满身的苍白,仿佛是看见了什么极其恐怖的东西!
沫蝉忍着心跳,赶紧冲过去抱住孩子,低声呼唤,“小妹妹,你醒醒,说说话,说说话,啊……”
可是小孩子直挺挺倒在她怀里,没有声音,没有温度,甚至没有半点气息!
那母亲厉声哭号,“来人啊,快点来人啊!——”
外头闻声奔进来许多女人,从老太太到小姑娘,都纷纷问,“怎么了,发生什么事?”
沫蝉抱住小女孩儿,转身冲出人群,大喊着,“都让开!”
幸好旁边就是处置室,沫蝉将孩子放到床.上,才发现自己通身一直都在发抖,泪与冷汗都流了满脸。她攥紧手指,心中只有一个声音:这个孩子,千万不要出事。千万不要!
千万不要,再让她眼睁睁看着一个小孩子丧命,而她又来不及帮上半点的忙!
-------
【第二更大约在10点前后,待会儿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