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也没过多久她从兜里掏出了几颗薄荷糖昂起脸冲道士咧开嘴笑。
“我请你吃糖。”
道士愣了愣便笑着松开了抓住她的手去接薄荷糖。
可那糖果刚落在手里小慧就一下子蹿了出去一溜烟儿跑到了对面的田埂上远远喊着。
“呸!人贩子!”
留下李长安一手提着牛奶一手捏着几颗薄荷糖简直是哭笑不得。
好嘛。
今天贫道就要当一回“人贩子”!
…………
华灯初上夜色清凉。
正是呼朋唤友夜市撸串的好时辰。
一张大折叠桌上烤串、啤酒、小龙虾、卤肉拼盘琳琅满目李长安、袁啸川、刘卫东、邹萍四个人团团坐下吃得正欢。
李长安找到小慧后本打算直接离开綦水但袁啸川知晓后却表示道士帮了这么大一忙怎么着也得请上一顿饭。盛情难却道士也就答应了。后来不知怎的刘卫东两口子也掺和了进来。正好上次撸串因为天降肥猫告吹这次干脆也定在了刘卫东家边的烧烤摊上。
正是七八点钟的光景。
小地方夜生活结束得早人们已然陆续归家。
李长安一桌挨着楼道口进进出出的邻居们总会打个照面。
可道士却慢慢发现这些邻居撞见自己一桌人时神态、动作多多少少有些怪异甚至带着些影影约约的恶意。道士本以为是因着邹萍那张嘴但渐渐发现这恶意好像更多是冲自己来的。
“那是他们心虚。”
邹萍冷笑着说。
“因为你曝光了采石场红茅那伙人要垮台了!”
这李长安就更不明白了。黑恶势力垮台不是对地方更好么这些人又心虚个什么?
邹瘫瘫用自己唯一能动的手臂灌了一大口酒然后嘿嘿笑了起来笑声尖利而又透着畅快。
“他们当然要心虚不仅心虚还要害怕。”
“我家对门那个周老太婆她娃儿就是在红茅公司上班;我家楼上那个男的就在外面给红茅跑销售;我家楼下那个王老头他就是红茅公司的退休职工;还有底楼那个贾老练是专门跟到红茅集团修房子的包工头;还有二楼那个风车车在红茅工厂里面开食堂……”
“他们有一个算一个都是洪岱海养的狗!现在狗主人要完蛋咯那些当狗以后只有夹起尾巴吃屎啦!”
邹萍越说越痛快越说越大声引得周围人频频瞩目。
刘卫东性子软一边赶紧安抚自己的老婆让她小声些一边聪明地转移了话题。
“李老师你何必现在就走?实在是太可惜了。”
这话问得实在。
如果把打击洪岱海一伙这事儿看作一场足球比赛。李长安现在离开綦水就算回家了继续保持关注也好比比赛进行到精彩处却离开现场回家看直播一样。
李长安慢条斯理地剥着小龙虾神色轻松。
“我能做的事情都做完了留下不留下都没得关系。这件事结果如何……”
他指着袁啸川。
“那就是你们的事咯。”
“老李你放心。”
袁啸川喝得有些上头当场就拍着胸脯吆喝。
“别的话我不敢说得太满但至少你抓住这帮人有一个算一个通通都要坐牢。”
话说完他又想了想。
“哦不对。”
“里面有个小娃儿头发五颜六色的叫啥子……”
“方墩儿?”
“对。”袁啸川一拍桌子。“就是那个杀马特年纪小又是刚加入团伙没来得及犯啥子事估计坐不成牢。”
他刚咕噜灌了一大杯冰镇啤酒又美滋滋嘬了口烟。
“但我觉得这种人放出去早晚也是个祸害还不如关他几年。”
“可能嘛。”
李长安随口应付。
……
酒过三巡醉眼惺忪。
桌子上杯盘狼藉这场宵夜也到了尽头。
最后李长安问起了那些被他救出黑牢的人们的状况。
袁啸川酒足饭饱摊在椅子上拿牙签剔着牙懒洋洋回到:
“那就要问老刘咯。他这几天都没去抗议天天往医院跑帮着照顾那些证人。”
“他们都还好最严重那个年轻人也救回来了可能有些后遗症要慢慢修养。”
酒喝到这时候刘卫东胸腔里也积攒出几点豪气。
咋咋呼呼让老板拿来白酒倒了满满一杯站起来对李长安敬道:
“这一杯是医院那些证人的。他们来不了我替他们敬你。”
他一饮而尽又倒了一杯。
“这一杯是我婆娘的。车祸以后她脾气很坏但我晓得是因为她心里苦。”
他抹了把发红的眼眶喝完再倒了一杯。
“这一杯是我的。大恩不言谢这辈子要照顾我婆娘下辈子我给你当猫当狗!”
这话倒也别致不愧是开宠物店的别人当牛做马他就当猫当狗。
李长安也站了起来拿起手边的凉茶。
“我还要开车以茶代酒。”
“保重。”
“一路顺风。”
…………
宵夜结束各自散去。
刘卫东背着醉醺醺的邹萍回家袁啸川要去警局继续守着李长安则要去停车的地方。
两人顺路一起到了车旁。
突然。
一张脏兮兮的脸“啪”的一下摊在了车窗上。
袁啸川酒都给吓醒了。
“你借我车就是为了拐卖妇女么?”
晓得他在开玩笑道士还是忍不住翻了个白眼。
“你说啥子哦她就是我给你说那个小慧。”
李长安把今天在村里见到的事儿简单说了一遍解释道:
“她如今在村里也待不下去了。”
“双庆有家福利院他们那点儿搞了个残障人士康复中心我想把她送过去。”
袁啸川还有点懵。
“送残障人士进福利院要监护人同意吧?你是她的监护人?”
李长安当然不是小慧的监护人不过正好他在那家福利院有熟人。
他打开车门把打包的食盒递给眼巴巴的小慧说了句拐弯抹角的话。
“中国人好就好在讲人情坏就坏在不讲规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