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九天应元府无上玉清王……总司五雷运行三界。群生父万灵师。大圣大慈至皇至道……”
法台之上。
罗玉卿高声诵咏《雷祖宝诰》。
随着他的诵咏法台周遭三十六柱人高的法香飞速燃烧升腾起的轻烟缭绕不散烟笼雾罩里隐隐幻化出种种异相。
而后。
罗玉卿又取出一封手书用朱砂写上“弟子正一道罗玉卿代天师谨奏”字样再盖上阳平治都功印投入火盆之中这才手持玉圭叩首一拜呼出尊神名号:
“九天应元雷声普化天尊。”
话声方落。
那手书“轰”的一下化为飞灰周遭的轻烟忽而一聚化成一枚令箭直上苍穹。
紧接着。
万里晴空里一声雷响。
不知哪里涌来冷风吹得烟尘四散幢幡转动旗帜招摇。
而再看那碧蓝的晴天之上好似平湖吹皱起涟漪竟然浮起漫天浅纹样的云气。那云气初时浅而疏转眼便浓而密再转眼已勾连成乌沉沉的云幕要遮天蔽日了。
底下人俱是惊呼连李长安也不由咂舌心道:这效果看来比人工降雨还厉害几分。
可是。
法台之上。
这一切的始作俑者——正一道真人罗玉卿却是邹起眉头。
慢了!
他望了一眼对面的千佛寺。
在他的法眼当中最后一点佛光在滔天的魔气里仿若风中残烛。再有半个时辰……不!兴许连半刻钟的时间也没有那佛光便会溟灭尸佛便将出世。
太慢了!
他对自个儿说道。
别看罗玉卿在龙图等后辈面前信誓旦旦的模样但这神霄雷部又岂是一时半会儿能召来的。
他深知他是在抢时间赌一把先后。
若他先请下雷部诸神则尸佛死;若尸佛先一步出世那自个儿这条老命恐怕就得交代在这里至于护法的军阵乃至于法台下的李长安群魔出巢之下又能坚持多久呢?
时间紧迫。
罗玉卿却反倒露出些迟疑的神色。
但没几秒。
他挠了挠后脑勺谄笑着对天师印道了声“祖师见谅”。
而后取下腰间的葫芦搁在案台之上。
“啪”一声拍桌子瞪眼对那葫芦喝骂道:
“太湖君昔日你妄自驱洪水淹庄稼八百里吞杀生灵六十万罪大恶极本当诛杀于震泽之畔。但我正一祖师念你曾有功德于天地故网开一面只罚你关押于此葫芦中一千两百年。”
“今日局势凶危正是你将功补过之时。你若能助我一臂之力为我兴云聚雨我便担下干系为你减去百年刑期!”
言罢。
那葫芦作出回应一般自个儿晃了一晃。
但老道却神情一僵继而一张老脸蓦地涨得通红。
“两百年?放屁!你已刑满千年再为你减去两百?还不如直接说放你归海。”
他气急败坏在台上来回走动将木头搭建的台子踩得“砰砰”作响口中“长虫”、“蚯蚓”骂骂咧咧一阵终究还是一跺脚。
“好!两百年便两百年。”
他咬牙道。
“但须得除去此魔方可兑现。”
葫芦又晃了一晃。
老道点头不再磨蹭抄起法剑踏起魁斗口中诵念:
“授你追风吏授你布云兵授你开天将授你先锋旗。”
法剑在葫芦前连番虚点。
而后。
“敕令。”
他掷下一枚令牌口中喝到:
“兴风雷聚云雨压魔城去!”
顿见一道青光冲出葫芦口直上云端。
立时。
便有细微的雷声轰隆隆仿若潮汐涌动不休。
也在此时。
在千佛寺的正上空。
好像天穹之上突然捅开一个孔洞漫天雨云朝着那“孔洞”旋转汇聚。
将整个天幕搅成一个硕大无朋的漩涡。
如若把青天比作倒扣的大海方才是碧波烟横现在便是浊浪排空。
很快。
这浊浪翻涌的“大海”越来越阴沉越来越低矮好似下一刻就要垮下来淹没人间压得人不由得缩起脖子。
而在爷山之上漩涡的中央。
云翳已然蜂拥簇拥成一座巍峨云山自云海垂下色泽宛如玄铁铸就沉沉压向爷山。
雷光在其中时不时迸起。
隐隐见得一条庞然大物露出只鳞片爪。
…………
凡人何曾见过这煌煌天威。
法台前方才还算整齐的军阵早就乱成一片祈祷声、诵咏声、哭声、笑声不绝于耳有人俯首叩拜有人干脆就匍匐在地念念有词。
忽而。
某个年轻的府兵叩首起身发觉自个儿额头粘上些湿润粘稠用手擦拭一看却是些腐臭发黑的液体。
哪儿来的?
他下意识低头一看。
但见身下的青青野草缀着嫩黄的野花但却在短短几秒之内蜷曲、发黑、腐烂最后化成一摊浮着软烂根茎的腐水。
他愣愣一抬头入目处尽是一片腐烂发黑。
他尖叫一声像被蛇咬了一口似的从地上一跃而起。
也在此时。
被天上异相吸引的人们终于发觉那腐化不断地在脚下蔓延惊得人们一连退却了十余步终于才将将止住。
可没等缓上一口气。
“快看!”
还是那年轻的府兵指着前方惊惶出声。
众人慌忙看去。
但见方才还漫山苍翠的爷山只剩下无数光秃秃的树干从腐水间探出像只腐烂的刺猬。
而失去了树叶的遮蔽众人可清楚地看见在那怪林之中总有身影闪动。
那是一群群活尸下得山来。
在山脚处在一众活人的对面。
汇成一片漫无边际的尸潮。
“师祖祖!”
正在辅助科仪的龙图惊呼出声。“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