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且,挺能折腾。
车子上,张雨欣闹个不停。
她一会儿拍打窗户,一会儿将安全带放下来,要抢方向盘。
还好酒吧附近就有一家不错的酒店,五分钟车程,老板直接将车停下。
“张小姐,你家里人电话号码给我,我打个电话给他们。”老板停下车。
张雨欣撑着脑袋,又不肯下车了,摇摇头:“没有家里人,妈妈不要我了,宝宝也不要我了。你说我是不是做错了什么,不然他们为什么不要我呀……我想他们……”
“哎!”老板就知道跟喝醉的人没啥好讲的,“走吧,送你去房间休息。”
张雨欣脸色潮红,长睫毛上还挂着浅浅的水雾。
喝醉酒后的张雨欣就像个十几岁的小女孩,不谙世事。
“不走……我不走……我想坐在外面看雨……”
“去楼上看也是一样的。”
“不一样,上楼就看不到了。”
“看得到的。”老板就跟哄小孩似的哄着张雨欣。
他负责地将张雨欣送上楼,又叮嘱酒店服务生看着点,这才放心地离开。
张雨欣一进房间就倒在了床上,累得不想动。
“安安你怎么也走了,不要我了。一个人好无聊……”
张雨欣抓着枕头,将小脑袋埋进被子里。
“都不理我,没人跟我说话。小时候我被坏后妈丢在街上的时候也没人理我,我就一个人走啊走。路边的野果子不好吃,又酸又涩。还是妈妈做的饭菜好吃,酸甜的糖醋排骨,还有红烧鱼、白米饭……”
“可是坏后妈把我赶出来了,妈妈也不要我了。我就只能走啊走,还有小孩子欺负我……”
“他们拿石头砸我,还拍手笑,好讨厌他们……”
“他们说我是野孩子,没人要的野孩子。才不是,我妈妈那么好……”
“后来有个人拿棒棒糖骗我,坏死了,可是棒棒糖比野果子好吃,我就跟他回家了。真的,坏死了……”
“他现在要是再拿棒棒糖骗我,我才不理他。棒棒糖有什么好吃的……”
“怎么没人理我啊,你们说话呀。我说的对不对,棒棒糖有什么好吃的……”
“为什么棒棒糖也能骗到小孩儿啊,那小孩笨死了……”
张雨欣拍了拍枕头,撅起嘴巴。
干嘛都不说话,不要不理她。
可是,为什么这儿安安静静的?
没人理她,没人理她……
她静静地趴在床上,一动不动,耳边传来淅淅沥沥的雨水声。
雨水滴答,敲打窗户。
橘黄色的灯光从头顶倾泻而下,如月光般照在张雨欣的身上,在她红润的脸上镀了一层浅浅的金色。
喝醉酒的张雨欣很恬静,温柔的小脸如春天的花朵,绽开。
眼皮子偶尔动一下,长睫毛轻轻一颤,格外诱人。
她抱着枕头趴在大床上,安安静静睡了过去,不再说话。
窗外的雨落在玻璃上,噼里啪啦,到处都是宁静与安谧。
都市的夜,灯火迷离,天空漆黑。
梧桐树,三更雨。
一叶叶,一声声,空街滴到明。
清明节很快就到了,整个三月都断断续续下着小雨。
清明时节没出意外,又下起了绵绵细雨。
榕城是个不算富裕的小县城,坐客车过去,差不多两个小时的车程。
不近不远,却也分外漫长。
张雨欣没有麻烦慕衡,一大早,一个人坐上了去榕城的首班车。
天刚蒙蒙亮,天空飘着细雨。
天气有点冷,她穿着一件黑色的风衣外套,拉高衣领。
窗外的景致很模糊,越往高速走,景色越是平淡,无非是些野花、高树,枝枝叶叶,没有什么好看的。
慕教授前一晚还关心地问她,要不要慕衡陪着去,慕衡已经从国外回来。
她婉拒了,她一个人去陪陪母亲就好。
张雨欣坐在窗口,迷离的视线落在窗户外。
雨水打湿了车玻璃。
车里很安静,大部分旅客都在睡觉。
她睡不着,一会儿看看窗外,一会儿玩玩手机。
不知道为什么,随着车子的前进,她的一颗心跳得很快。
噗通,噗通。
这就是近乡情更怯吗?
榕城是她的故乡,她从小就是在那里长大的,从生下来到八岁。
虽然在那里的记忆不算太美好,但妈妈在的时候,她也确实平平安安、快快乐乐地度过了八年的童年时光。
何世清不算太坏,除了爱喝酒、爱骂人外,别的大毛病倒没有。
她想,如果于青茜也只是个普普通通的小女人的话——
可能她如今还生活在榕城?
和何世清、于青茜、朱莉莎一家生活在一起?
张雨欣牵了牵唇角,可能吧。
她本来就是个再普通不过的小女孩,如果不是八岁那年被陆海宁带回家,她一辈子连上流圈子都摸不着。
没有童话,丑小鸭也变不了白天鹅。
离开陆海宁,她也变成了自己原先的模样。
生活,也从八岁那年的轨道扳了回来。
从此以后,都不会再跟那个高高在上的男人有任何交集了。
他们已经分开快两个月。
因为温差,玻璃窗上起了一层浅浅的水雾,朦朦胧胧。
张雨欣收回神思,目光落在玻璃上。
不知道什么时候,玻璃窗的水雾上多了三个字:陆海宁。
张雨欣哑然失笑,什么时候写的?
她伸出纤长的手指,稍稍用力,擦掉。
就在这时,宁安给她发来微信:雨欣,下雨了,你注意安全,有事打电话给我。
张雨欣回复:“嗯!”
这个点,是早晨六点半。
外面还飘着白色的雾气。
上次和宁安喝得烂醉如泥后,宁安被宋少焱接回去了。
结果啊——
宋少焱那个小肚鸡肠的男人,也没跟宁安吵架,而是跑去跟宋爷爷告了一状!
他很委屈地跟宋爷爷说自己没时间照顾宁安,导致宁安心情不好出去喝酒了,他很愧疚,让宋爷爷帮忙看着宁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