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愿意醒?
聊着聊着,陆海宁站定到病房门口。
推开门,他一眼就看到病床上的张雨欣。
她脸色苍白,没有血色,手臂上被戳了好几针,留下密密麻麻的针眼和青紫色的痕迹。
护工已经给她换了一身干净的病号服,又给她打理了头发。
这会儿的张雨欣看上去干净、清爽,却像一只没有生气的木偶。
“烧退了吗?”陆海宁问。
“还没有完全降到正常温度。”医生道。
“你先出去。”
“是。”
陆海宁大步往病房里走,医生站在门口替他关上门。
这间宽大的病房阳光充沛,窗帘半拉着,屋内是充足的暖气。
“九九。”陆海宁坐在床边,宽厚的大手握住她的小手,唤了一声她的名字,嗓音低沉。
因为挂水的缘故,她身体很凉,尤其是手。
陆海宁温热的大手紧紧握着她的小手,捂暖。
他又替她盖好被子,低头在她的唇上亲了一口。
阳光透过窗帘照进来,洒在地面上,地板折射出浅浅的光泽。
暴雨停了,天气又忽然好了起来。
陆海宁默不作声陪在她的身边,她的烧确实退了不少,但她还没有醒来。
他默不作声坐着,病房里安安静静,听不到一点声音。
陆海宁也不做别的事,就这么看着她,沉沉目光落在她的脸上,不曾移开。
墙上挂钟的分钟,飞快移动。
也不知坐了多久,陆海宁听到轻轻的敲门声。
他站起身,打开门。
没想到,胡鹏亦会来。
胡鹏亦看了一眼堵在门口的陆海宁,又看了一眼不远处病床上的张雨欣。
他冰冷的目光狠狠剜了陆海宁一眼。
陆海宁知道他有话说,带上门,走到走廊处。
胡鹏亦脸上的乐观、充实早已被阴冷、憎恶、讨厌替代,他看向陆海宁的目光犹如刀剜!
“大哥,你把雨欣从我手里抢过去,你就不能稍微对她用点心吗?”胡鹏亦吼了一声,怒气冲天。
很生气!
陆海宁冷漠地扫了他一眼,抱臂靠着墙壁。
“什么叫把她从你手里抢过去?她从来都是我的。”
“大哥,你别拿你生意上的那一套来对待雨欣行不行?她太单纯了!你看看你,你把她伤成了什么样?她现在躺在床上,哪里还有之前活泼的影子?”
“我和她的事,还轮不到你来插手。胡鹏亦,之前给你的警告还不够么?”陆海宁冷声道。
“你别总拿那些来威胁我,你看看,雨欣跟着你,她幸福吗?我告诉你,在新加坡的时候,我带她在海边玩,她很开心。可你强行将她留在身边后,她一点都不开心!”
陆海宁冷笑,不屑地看了胡鹏亦一眼。
“胡鹏亦,她跟我笑的时候,你还不知道在什么地方!”
“你不过就是霸占了她十二年,而她人生还很长,我可以陪她一辈子让她忘记属于你的那十二年!”胡鹏亦激动道。
“别天真了,不可能。”陆海宁淡淡道,“我给她的记忆是刻骨铭心的。”
陆海宁脸色淡漠,清冷异常。
他并不想在这儿跟胡鹏亦白费口舌。
“大哥,你难道不觉得,她在躲着你,怕你吗?她跟你在一起很压抑,而你不懂得怎么爱一个人。”
“我懂不懂,需要你来教我?”
“你是真心爱雨欣吗?”
陆海宁冷笑,根本不屑回答胡鹏亦的全部问题。
他甚至不想跟他在走廊里大喊大叫,陪他疯。
胡鹏亦是他发小不错,他在伦敦那三年被仇家追杀时,胡鹏亦也帮助过他。
可这并不意味着胡鹏亦可以对他的感情生活指手画脚。
他陆海宁也不需要任何敢插足他感情生活的兄弟!
他可以帮助胡鹏亦坐稳娱乐圈的位置,同样,他也可以把胡鹏亦从高处拉下来。
“大哥,你放开雨欣不好吗?就算她不和我在一起,她也可以找一个跟她差不多的男孩子,年纪差不多,工作差不多,条件差不多……而不是跟你在一起。”
“说够没有?”陆海宁压低声音,冷睨了他一眼。
“大哥,你树敌太多,从小到大,你自己经历的那些腥风血雨还不够吗?你自己也知道,连你自己都差点死在仇家手里,何况是张雨欣?你哪有那么多精力去保护雨欣一辈子?她能躲得过一次,躲得过一辈子吗?”
“大哥,如果我没说错,自从你去年出现在天海市,她有多少次和死亡擦肩而过了?你真得爱她吗?”
“你如果真得爱她,你就应该多替她想一想。你有儿子要保护,有集团要守护,还有偌大的家族和家业,你能分多少心给雨欣?”
“大哥,你真得替她想过吗?她还这么年轻,她不该死在你手里!”
“大哥,就算你能给她保护,你还有精力去像一个普通男朋友、老公一样哄她开心,带她出门,陪着她闹、陪着她笑吗?你根本不可能做到的!”
胡鹏亦对自己的这个大哥太了解。
他性格本就霸道,脾气也大,就算没有其他的事分神,他也不可能放下身段去哄一个女人。
性格使然。
而张雨欣还年轻,她刚刚走出大学校园,她的内心底极其渴望有人保护。
而她本就自卑、没有安全感,她的内心世界很荒芜。
她需要的是一个能让她的心口开满鲜花的人,而不是摧残花朵的刽子手。
陆海宁,显然没有这份耐心。
胡鹏亦的声音有点大,在走廊里传来,发出回声。
陆海宁冷眼看着他,脸色平静:“说完没有?说完就滚。”
胡鹏亦简直恼羞成怒!
他说了这么多,陆海宁一点反应和觉悟都没有吗?
“大哥,把雨欣给我吧,我会对她好的,她和我在一起也很开心。真的……”
“我爱她,我对她是真心的。”
“大哥,你对她的不是爱,是霸占和习惯,你只是没法去过没有她的生活。”
“这是朝夕相处十二年养成的习惯,而不是爱情。”
“她在你这儿是金丝雀,飞不出笼子,也飞不进大自然,你把她的翅膀折断了。”
胡鹏亦声声控诉,这是他第一次和陆海宁当面对峙。
他知道惹恼了陆海宁是什么后果。
胡家和陆家虽然涉及的是不同的领域和行业,陆海宁也没有进军娱乐圈的打算。
但他知道,陆海宁想弄垮胡家和国天集团,简直轻而易举。
尽管如此,有些话,他还是想说。
他到现在还记得张雨欣不开心的时候,一个默默抱着膝盖坐在窗前看星星。
那时候的张雨欣,目光呆滞,面部无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