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得见吗?”萧紫调整屏幕距离。
“嗯。”李浩杰也没有多说什么。
萧紫有野外生存的经验,她指着山体上的几个地方:“你看这儿,可以藏身。”
“这地方陆爷肯定早就找过了。”
“也是,这儿就相对隐蔽一些,但洞口相对较小,没办法进人。”
萧紫一边同李浩杰分析,一边指给他看。
李浩杰闻到她身上那浅浅淡淡的气息,听着她熟悉的声音,微微闭了闭眼。
好久不见。
“暴雨冲刷,南边这条路现在没法走,但赵美幽很有可能就算准这点,从南边逃了。”萧紫分析。
“不是没有可能,但南边是陡崖,想逃没那么容易。”李浩杰冷静道,“我诧异的是,张小姐没有发出任何求救信号。”
“我也想过,不过也想通了。”萧紫道,“可能张小姐被赵美幽控制了。”
“那这样,凶多吉少。”李浩杰皱眉。
萧紫沉默。
她和李浩杰想到的是一样。
但活要见人,死要见尸,不管怎么样都是要见到张雨欣的。
萧紫的眼底是暗沉的光泽,谁也不希望张雨欣出事。
但越来越多的迹象表明,张雨欣可能已经遇难。
还好后山附近没有湖,不然,寻找将难上加难。
忽然,李浩杰眼眸一动,眼睛里闪过明晰的光泽!
“你把左手无名指那一块地图放大。”李浩杰吩咐。
“嗯?”萧紫听从,放大。
是一处陡崖。
“你看看这个地方,是不是很隐蔽,却容易藏人?”
萧紫仔细看了看,摇摇头:“这地方这么陡,怎么进去?而且这地方看上去,陆爷已经找过。”
“这里肯定有个洞穴,如果藏人,再好不过。但洞口一般比较隐蔽,一次没有找到太正常。”李浩杰言简意赅地说道,“还有,当局者迷,陆爷在树林找,不一定能发现这个洞口。”
他有这方面的经验。
他相信萧紫也是一点就通。
果然,萧紫将这个地方来来回回放大看,目光沉沉,格外认真。
李浩杰说了会儿话,浑身酸痛,喉咙也有些堵。
他无力地倚靠在枕头上,四肢百骸间都是沉重。
过了许久,萧紫拿出手机:“我给陆爷打电话。”
“类似的地方,你让陆爷多找几遍。”李浩杰道。
“知道。”
李浩杰勾了勾唇角,他浑身酸痛,抬不起劲,眯起眼睛看着萧紫的背影。
她修长的身影在他的眼底化成一道倩影,投在日光灯下的地板上。
窈窕婀娜,轻盈如风。
“小紫,这次回来,别走了。”李浩杰淡淡开口。
打电话的萧紫微微一愣。
病房太安静,她听见了。
但随即她就勾了勾讽刺的唇角,不语。
“小紫,我给你买的白裙子,在第二层抽屉里。”李浩杰指了指不远处的柜子,嗓音低沉,“香奈儿家的,新上市的,是你看上的那条。”
抽屉没有拉上,萧紫转头,目光落在精致的手提袋上。
袋子上的LOGO十分明显,她沉沉弯唇,眼底是望不穿的茫然光泽。
明灭反复,不见踪迹。
李浩杰继续道:“第一次买裙子,什么都不懂,如果尺寸不合适你告诉我,我再去买一条。”
他低沉、磁性的嗓音在空气中蔓延开来,充满整个病房。
他浑身都很痛,每说一个字都需要费很大的力气。
倒是萧紫淡漠冷笑。
“随口一说而已,这种白裙子怎么会适合我?李师兄送给别的女孩吧,别浪费了。”萧紫挂上电话,毫不留情。
这种白裙子,确实已经不适合她。
她不小了,也不单纯了。
“你以前不是很喜欢白裙子吗?”李浩杰低笑。
“现在的萧紫已经不是以前的萧紫,现在的萧紫会抽烟,会喝酒,以前的会吗?”她冷笑,“其实,我更喜欢现在的萧紫,比以前自在多了。”
“小紫……”
“闭嘴。”她冷睨了他一眼。
李浩杰:“……”
李浩杰说话动了力气,纱布崩裂,有血迹渗出,额头也是大滴大滴的汗珠。
他疼得皱紧眉头,不敢再乱动。
但有血迹顺着胳膊流了下来,他茫然而无助地看向萧紫。
“小紫,帮我处理下伤口。”
“小紫,帮我叫一下护士。”
“小紫……”
“死了才好。”
萧紫并没有理会,低头迅速将平板重新装进包里。
头也不回,离开。
李浩杰:“……”
李浩杰一脸怨念,幽沉的眼睛里是无奈的光泽。
……
凌晨一点,大雨倾盆。
四处漆黑一片,伸手不见五指。
密密麻麻的雨珠子从树林里落下来,打在宽厚的树叶上,发出“噼里啪啦”的声响。
泥水泥泞不堪,地上满是枯叶和黑色泥土。
一束束手电筒的光照在地面上,在幽暗的树林里投射出莹莹光芒。
凄风冷雨,水花四溅!
黑压压的人站在雨中,四处搜寻赵美幽和张雨欣的踪迹。
四周静悄悄的,谁都没有做声,偶尔会听到小声议论的声音。
陆海宁还穿着下午那件黑西装,不算厚的衣服根本挡不住夜间的寒冷。
但,他什么感觉都没有,甚至连寒冷都感受不到。
皮鞋上全是泥水,平日里纤尘不染的西装裤上也溅了泥渍。
手背和脖子上多了几道划痕,血迹斑驳。
黑暗中的他,犹如暗夜修罗王,脸色冷峻,沉到极点。
张雨欣,还没有找到。
萧紫给他发来一个又一个可疑地段,他一一在找。
“陆爷,您先回去休息吧,这里有我们就好。”一个保镖道。
陆海宁沉默不语,他怎么可能把张雨欣一个人丢在黑暗的夜晚。
她本就怕黑。
“继续找。”他冷声吩咐。
“是,陆爷。”
有人给陆海宁撑着伞,但他的头发和衣服还是湿了大半,又湿又冷,贴在身上。
“九九,回来……”他茫然地看着黑漆漆的远方,目光无神。
张雨欣,你回来听见了吗?
只要你回来,我什么都答应你。
陆海宁闭了闭疲倦的眸子,眼皮子上是无力的沉重。
他双拳紧握,迈不开步子。
找了一个下午,一个晚上,他还没有看到她的踪迹。
雨水顺着他的额发流下。
凌晨一点的天空压抑到极致,整片土地都笼罩在黑色和暗沉中。
苍穹如墨染。
陆海宁凛起眸子,顺着泥泞的路一步一步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