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浩杰叹息：“魏宝龙，你自己想想，陆爷给过你和赵美幽多少次机会？在新加坡，你犯下那么大的事，差点让张小姐丢掉性命，陆爷没在医院打死你，不过就是看在赵美幽的面子上。”

“那次机会你不要就算，上次陆爷故意坐轮椅回来，以重度残疾为理由，就等着你和赵美幽收手，就此作罢，可你们还是越走越远。不仅明目张胆霸占陆宅，赶走张管家，欺负小少爷，还打起陆爷家产的心思，甚至想要陆爷的命。”

“一次次给机会，你们不要，就别怪我们心狠手辣。”李浩杰嗓音寡淡，“二十多年前的事，不是免死金牌。”

魏宝龙眼底的光泽彻底破裂。

他插在衣兜里的手颤抖着，双拳紧握。

“陆爷给过你们很多次机会，如果你们中途收手，不再动任何歪念头，陆爷可以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就当什么都没发生过。然而，你们不知足。”

李浩杰嗓音轻缓，一字一句跟魏宝龙解释，他看到魏宝龙的眼睛通红通红。

此时，魏宝龙就像是一只豹子，随时随地要撕裂猎物。

陆海宁微微眯起眸子，锐利的眸光落在魏宝龙的脸上。

他从大衣口袋里拿出一支烟，用打火机点燃。

空气中，弥漫起香烟的味道。

“魏宝龙，看到陆爷重度残疾、要在轮椅上度过余生的时候，是不是很惊喜？以为自己的算计很成功？可惜，魏宝龙，你还是太年轻。”李浩杰淡淡道。

这些年，魏宝龙可谓是顺风顺水。

除了童年在孤儿院度过之外，后来的一切都很顺。

顺利完成学业，顺利毕业，顺利工作，衣食无忧，事业蒸蒸日上。

但一个拿着手术刀的孱弱医生，哪里经历过大是大非的算计和阴谋。

甚至，他都不如赵美幽心思缜密。

说到底，还是太年轻。

怎么跟陆爷比。

陆海宁不语，一双锐利的眸子微微眯起，手指间夹着烟。

缭绕的烟雾中，陆海宁的脸庞越发冷峻。

“我认输。”魏宝龙语气淡漠，并没有太多后悔之意，“没什么好说的，但陆海宁，你们陆家欠美幽的，一辈子都还不清。”

“亏欠不能当做你们杀人谋财的理由，不要把陆爷的亏欠当做可以肆意挥霍的资本。”李浩杰嗓音冷肃。

二十多年前发生的那件事，李浩杰也清清楚楚知道。

他的父亲当年是陆宅的保镖，在那次事故中丧生。

他也知道五岁的赵美幽经历过什么。

但后来——

童晓丽精神失常，跳湖自尽，陆海宁挑起陆家大梁，殚精竭虑照顾赵美幽多年。

虽然陆海宁对赵美幽没有感情，没法兑现童晓丽的遗愿，但他是打算一辈子照顾好赵美幽的。

可惜，赵美幽将亏欠肆意挥霍，当作了免死金牌。

肆无忌惮，一次一次挑战陆海宁的底线。

甚至三年前，赵美幽让赵知静出面，打掉陆海宁的骨血，扼杀那个只有七个月的小生命。

李浩杰闭了闭眼。

那件事，他也犯过错。

三年前他出现在手术室时，救下张雨欣的宝宝。

明知是赵知静的错，因为赵美幽的一通电话求情，他将这事隐瞒了。

他告诉陆海宁——

是张雨欣不要这个孩子。

三年后，该来的还是来了，该受的惩罚还是受了。

真相水落石出之际，他对陆海宁和盘托出，对三年前犯的错供认不讳。

但，三年前，也是他对赵美幽最后的宽容。

他的父亲毕竟是为了救陆家人和赵美幽丧生的，三年前的他心慈手软，因为赵美幽的求情就对陆海宁隐瞒了全部真相。

三年后他才知道自己错得离谱。

张雨欣宝宝的事，赵知静只是出头鸟，而背后授意人根本就是赵美幽！

“呵。”魏宝龙淡淡一笑，“如果不是陆家人，美幽现在一定过得很幸福，你们不知道，她夜夜备受折磨，睡不着觉，经常做噩梦。而陆海宁呢，他不爱美幽，不就是嫌弃美幽吗？”

李浩杰皱眉。

魏宝龙真是傻得无药可救。

“爱情这种事，勉强不来。魏宝龙，亏欠和爱情是两码事！”李浩杰道。

张雨欣和陆海宁共同生活十二年，陆海宁的一颗心早就系在张雨欣的身上，怎么还能再分给赵美幽？

陆海宁能做的，只是补偿赵美幽，给她所有他能给的。

除了爱情。

“魏宝龙，那你觉得，赵美幽很爱我？”陆海宁眯起眸子，淡淡开口。

“是，美幽一直都很爱你！”魏宝龙情绪很失控，“她从小就爱你，爱了你那么多年，可你无动于衷。是块石头都能焐热，可你的心比石头还硬还冷！她那么爱你啊，给你写情书，给你做饭，陪伴你，这不是爱是什么？甚至，她因为太爱你，思念太深，做梦都喊着你的名字。”

在魏宝龙眼里，陆海宁就是冷血。

冷到极致，没有心。

赵美幽对他的付出，连他这个弟弟都看不下去了。

可陆海宁还是无动于衷。

“爱情是两厢情愿！”李浩杰冷冽道，“魏宝龙，你太偏执，赵美幽爱陆爷，陆爷就要爱她吗？你根本不懂爱情。”

“他不是不爱，他是嫌弃美幽！”魏宝龙情绪失控，指责陆海宁，“不就是美幽小时候被侵犯过，不干净了，不能怀孕，他才不能接受的吗？”

“魏宝龙，你太幼稚。”李浩杰摇头，眼底流露失望和无法理解。

“魏宝龙。”陆海宁缓缓开口，“回答我一个问题，如果你爱赵美幽，赵美幽不爱你，你会要她的命吗？”

这个问题，犀利到极致。

刹那，魏宝龙哑口无言。

眼底的光芒在一点点冷却、冻结，浑身是冰凉的寒意。

“如果真正爱一个人，哪怕是一厢情愿，都是希望他幸福，而不是让他死。”陆海宁看着魏宝龙，眸光冷厉。

魏宝龙是成年人，这个道理，他肯定懂。

果真，魏宝龙愣在原地，久久说不出一句话。

空气都在凝结成冰，温度骤降，气氛冷到异常。

陆海宁抽着烟，没有多言。

他的瞳孔微微收缩，他想起了那个傻女人。

那个傻女人，为了他，是可以不要命的。

哪怕再恨他，再讨厌他，那傻瓜都要他活着。

“魏宝龙，不要再为杀人谋财找借口。”李浩杰淡淡道，“你不是小孩子，是非对错，你能分得清。不管你有多少理由、天大的委屈，犯法的事做了，就得付出法律代价。”

爱情、往事都不是犯罪的借口。

欲望、贪念才是罪恶的根源。

空气中凝结着沉重的气氛，气压低得厉害，压得人喘不过气。

良久，魏宝龙从口袋里拿出钥匙。

“咚”一声，钥匙抛出一个弧度，落在地上。

那是保险柜的钥匙，但他知道，保险柜里一定也什么都没有。

冰凉的钥匙落在地面上，一动不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