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缓缓闭上眼睛,脸色憔悴而疲惫,眼底是一抹淡淡的青色。
有那么一次,他差点死掉。
是不是说,他永远醒不过来了,她就没有这么恨了?
自那天后,张雨欣就再也没有见到陆海宁。
她仍旧往来于陆宅照顾小隆隆,每天接送小家伙。
这天周五,她从公司下班回来。
随手买了一串日式风铃,她挂在天台的淡紫色窗帷上。风铃很漂亮,下面挂着一张彩绘的纸。
上面有六个字:等风吹,待你归。
张雨欣听着悦耳的风铃声,看着上面的字体,发呆。
天色渐晚,夕阳西下。
她站在天台上眺望天际的那抹深蓝色,直到夜幕降临。
心如止水,但总觉得空了。
陆虎隆坐在客厅里,拨了陆海宁的手机号码。
“爸爸,你在哪里呀?”
“M国。”
“爸爸,你什么时候回来呀?”
“过些天。”陆海宁道,“想我了?”
“我有九九,不想你。”小家伙咯咯笑。
“狼心狗肺。”
陆虎隆还是笑。
哪里不想呀,要是不想的话,他就不给老陆打电话了。
“爸爸,九九最近心情不好,不知道为什么。”陆虎隆压低声音。
他歪着脑袋,不是很理解。
“哦。”
“爸爸,她是不是在想你?”
小家伙眨着大眼睛。
他总觉得,张雨欣跟他一样。
陆海宁沉默了。
她当然不会想他。
良久,他淡淡问:“她在做什么?”
“九九在天台上。”
“她站天台上干什么?”陆海宁心一跳,眉头紧拧。
“九九买了风铃,她说挂到天台上。”陆虎隆解释。
陆海宁这才按了按跳起的太阳穴,眸色微微松动。
“爸爸你要按时吃饭,不要太累了。”
“知道。”陆海宁唇角微微上扬。
陆虎隆很想陆海宁,但爸爸忙,他不能总黏着。
现在有九九在,也是一样的。
挂上电话,陆海宁点了一支烟。
爱丁堡的时间比国内迟,这会儿刚到午饭点。
陆海宁立在窗口,卓然沉思。
精致的黑色西装完美地贴合着他修长的身材,西裤笔挺,就连每一粒纽扣都在阳光在闪烁着光泽。
烟雾缭绕在他的脸侧,他这棱角分明的脸上多了几分冷峻。
眉头紧锁着,薄唇轻抿。
良久,他给国内打了一个电话。
“查一查,张雨欣和赵知静是什么时候认识的。”
“是,陆爷。”那头回应。
正好这时,李浩杰走了进来。
“陆爷,该用餐了。”
“嗯。”
陆海宁放下手机,掐灭烟头,大步走了出去。
餐桌旁,一个白发苍苍的老头坐着,脸色严肃。
宽大的病号服罩在他的身上,越发显得他瘦削苍老。
但尽管如此,也掩盖不住他眉眼间的锋芒和矍铄。
“外公。”陆海宁进来。
“嗯。”童智力没有抬头,只冷冷应了一声。
陆海宁在他的对面坐下,面色平静。
虽然他们有血缘关系,但自童晓丽去世后,他们见过面的次数寥寥可数。
或者可以说,童智力对陆海宁并没有太多的感情。
“外公,今天身体怎么样。”陆海宁问。
“死不了,你不必特地过来。”
童智力的语气里是莫大的疏离。
这个外孙和他的父亲差不多,觊觎的都是他的家业和土地。
如果说陆林斌是明目张胆,那么陆海宁则是腹黑内敛。
但,目的都是一样。
尤其是陆海宁,一直想做机场项目,而他童智力手里的那块地,非常适合。
“外公,吃饭。”
陆海宁给他添了饭,没必要在饭桌上多说。
童智力端起饭碗,冷冷勾唇。
一时间,病房里格外安静。
谁也不说话。
李浩杰垂手立在旁边,默默静候。
“回国后看你母亲了?”童智力问道。
“嗯。”陆海宁颔首。
童智力的眼中露出些许泪花,眼睛红了一圈,心中是难掩的悲痛。
他只有一个女儿,而且,他很爱自己的女儿。
但现在,白发人送黑发人,他的女儿童晓丽早已不在。
陆海宁也陷入了回忆。
他十四岁那年,春天,母亲抑郁症跳湖。
他作为儿子,没有能阻止这场悲剧。
所以他知道,童智力对他这个外孙并无太多好感。
“美幽呢?她还好吗?”
“有魏宝龙一直在她身边照应。”
“魏宝龙?”童智力皱眉,“那你呢?你不陪她?”
“我在天海市。”
“混账!”
童智力立马就摔了筷子,“啪”的一声,四周鸦雀无声。
陆海宁的脸色倒无太多变化。
童智力气得脸色变了,嘴唇也在颤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