饭后,陆海宁习惯性抽出一支烟。
张雨欣连忙道:“别抽了吧,我还怀着孕。”
“哦。”陆海宁这才把烟收起来。
张雨欣低着头收拾碗筷,乌黑的发丝披散在肩膀上,她白皙的锁骨露在外面,偶尔弯下腰时,宽松的领口下,胸若隐若现。
陆海宁瞥到,喉咙动了动,烦躁地转过头去。
室内,只剩下张雨欣细细碎碎收拾东西的声音。
“好了。”张雨欣高兴地收好袋子,“我准备……”
话还没说完,陆海宁打开钱包,抽出几张纸币来压在桌子上。
张雨欣的笑容僵在脸上,发丝微微凌乱,气息也有些不稳。
她不笑了,大眼睛看向陆海宁。
“我不喜欢欠别人。”陆海宁淡淡道,“够吗?”
张雨欣动了动唇角,这才发现,喉咙里是泛起的苦味儿,这味道一点一点蔓延开,渗透进身体里,又蜿蜒曲折地流到心脏。
她收起脸上的表情,看向他:“我没零钱找你。”
“不用找。”陆海宁转过身去,“你可以走了。”
张雨欣拿起桌子上的钱,重新放到他的办公桌上,放到他的手边:“我不要钱。”
“那你要什么?嗯?”陆海宁不喜欢这种得寸进尺的女人。
“你给我宝宝……买个玩具吧,随便什么都好。”
“我不会买那种东西!
“还有总裁不会的吗?”幽沉沉的灯光下,她看向他。
“你孩子不是还没出生?要什么玩具!”陆海宁很不喜欢这种无理的要求。
“宝宝总会出生的,不买就算了。”张雨欣将钱推给他,“我不要钱。”
“你不是很喜欢钱吗?”
“可我更爱我的宝宝。”张雨欣看着他幽沉的眸子,那黑亮的瞳孔里是一望无际的深沉。
不知道为什么,陆海宁的心口又涌起一阵躁动,压下去的情绪又像雨后春笋一样蹭蹭冒了上来。
“这是我路过药店给你买的药,你车上的那些别吃了。”张雨欣淡淡道,将手提袋给他,“总裁的身体并没有我想象中好,你其实可以不用那么累的。”
“你该走了。”
“利用完人就赶人走,总裁你可以的。”张雨欣并没有生气,他再怎么坏,她也不会跟他生气的。
张雨欣将迈巴赫的车钥匙还给他。
陆海宁低头瞥到钥匙上的毛熊:“这丑东西是你的?”
“不丑啊,我觉得好看,送给总裁了,你要是不喜欢就扔了吧。”张雨欣倒是坦然,“不早了,我要回家了,晚睡对宝宝不好。”
“没人来接你?”
张雨欣笑了:“谁来接我啊,我家没车。总裁不会要送我回家吧?不用了,出了金融城就是地铁站,很方便。”
“我没那么闲。”
陆海宁低下头,打开ipad,审核样本数据。
张雨欣勾了勾唇角,看着灯光下的他。
笔挺的衬衣,好看的眉眼,从未变过的容颜。
“我走了。”张雨欣站在原地,轻轻说了一声。
陆海宁没抬头,也没说话,聚精会神看着屏幕。
“我真走了。”张雨欣退后一两步。
“我真走了。”张雨欣又退后一两步。
说了两遍,陆海宁终于抬起头来,冷睨了她一眼,目光里都是锐气。
张雨欣看他有反应了,这才笑了,两只酒窝若隐若现。
从他的办公桌到门口不过是短短的距离,但她却舍不得。
这样的夜晚,没有别人,很难得,恐怕以后也不会有了。
明天天一亮,他又是高高在上的陆总,而她又只是秘书部的小秘书。
张雨欣的身影消失了门框处。
办公室里恢复了安静。
若不是空气中还残留着张雨欣身上的味道,陆海宁恐怕要觉得什么都没发生过。
这个满嘴谎言的骗子,他除了相信她真怀孕了之外,别的什么都不信。
他亲眼见过她和一个年轻男人亲密无间地在音乐餐厅出双入对,在篝火晚会眉来眼去,那个男人甚至还接她上下班。
这像是一个刚刚守寡的女人做出来的事?
“满嘴谎话。”陆海宁冷笑一声,“不老实。”
他重新拿起ipad,余光瞄到钥匙扣上的小毛熊。
灰色的熊,毛茸茸的,小小一团。
蠢熊的脸上带着傻气的笑意,这笑容倒跟它主人一模一样,傻里傻气。
陆海宁对这些东西无感,他不想让人误会,伸手拆了毛熊钥匙扣。
手一抬,想丢进垃圾桶。
但……迟疑片刻,手指转了一下,将钥匙扣丢在了储物盒里。
陆海宁松开领口的两颗纽扣,低下头,继续审核样本数据。
屏幕上是密密麻麻的的数字,陆海宁一个一个看过去。
楼下。
张雨欣从大楼里走出来,裹紧她的小外套,心情很好。
今晚的月亮似乎格外圆,皓月当空,云层稀薄,就连路边的树叶都散发出浅浅的香气。
晚上的夜宵,她吃得很饱,她没想到有生之年还能跟陆海宁坐在一起吃饭。
这种幸福感,压都压不住。
心口像装了一只兔子,雀跃不已。
带着欢喜,她回家了。
张管家还在家里头等她,她在给张雨欣肚子里的孩子织毛衣。
“张管家,我回来了。”张雨欣高高兴兴。
“你这一晚上可跑了不少地方,要不是挺着个大肚子,我都要怀疑你是不是怀孕了。”张管家怜爱地看向她。
看到张雨欣脸上有笑容,张管家心里头也高兴。
从前那个在天海市恍恍惚惚的张雨欣,她永远都不想看到了。
那样的张雨欣太让人心疼。
张雨欣笑了:“我得再去洗个澡。”
“嗯,我给你放水。”张管家站起身,嗅了嗅鼻子,“身上怎么有烟味?”
还好,没酒味,不然张管家又要担惊受怕。
她很怕张雨欣现在的笑容是为了安慰她装出来的,那样才是最可怕。
她也不希望张雨欣出入什么乱七八糟的会所。
张雨欣自己倒没注意到,笑道:“我朋友他爱抽烟。”
“你朋友……男的?”
“嗯,同事,帮过我很多忙,我能进公司也有他的帮助。”张雨欣编了个谎。
可能是张雨欣的谎言云淡风轻,让人看不出任何破绽,张管家信了。
“我去洗澡了。”张雨欣用发带扎起头发,抱着睡衣进浴室。
门关上,张管家叹了一口气。
男同事……
不过她也希望张雨欣能有个好归宿,她的孩子快出生了,没有人陪,是件心酸的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