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怎么又给忘了,这一年,别的都不重要,宝宝才是最重要的。
张雨欣挤过人群,往门口走去。
背后,同班的那几个同学看到她走了,睁大眼睛,议论声不绝:“看看你们,让你们说话小声点,把人家给气走了。”
“估计是被我们说中了吧,本来就是,孕妇来找什么工作,一看就是没钱了,没人养了。”
“你们看她,真得好像打算把孩子生下来,可能是想要母凭子贵,狠狠敲诈孩子爸一笔呢!”
“现在她估计是缺钱缺得厉害,不然这么热的天气,谁愿意出来排队面试。”
夹杂着嘈杂的人声,这些话还是落在了张雨欣的耳中。
一刹那,忽然有很累很累的感觉。
没打算去在意这些流言,可是身体和心理上的疲惫和惶恐感还会在。
那感觉就像是密密匝匝的线,缠绕着她的心口,勒得她难以呼吸。
走到门口,张雨欣抬起手臂,看了一眼天空中的烈日。
风景好,时光好,可她眼前的路似乎并不怎么美好。
她在门口站了好一会儿,静默地站着。
良久,她才将文件夹塞进背包里,理了理头发和心情,撑开遮阳伞。
宽大的遮阳伞遮住了烈日,她从大厅门口离开,走出James大楼。
这儿是金融城,高楼大厦很密集,James大楼是目前最高的一栋,十分阔气。
张雨欣走在路边,双脚又累又痛。
她皱皱眉头,强撑着往前走。
走出这儿就有奶茶店了,她好热,后背都是汗。
“海宁……”她轻轻唤了他的名字,眼底氤氲起朦胧的水雾。
在疲惫的时候,她喜欢想他,只要想到他,她就会有继续往下走的勇气。
“宝宝,对不起啊,这么热的天,让你跟着我受苦。咱们回家……”
忽然,腹中又有翻滚的呕吐感。
张雨欣苦笑,唇角边是淡淡上扬的弧度。
小家伙抗议了。
张雨欣捂着嘴巴,小跑到垃圾桶的旁边。
伞从手上滑落,她的额头、鼻梁都是渗出的汗水。
怎么就让自己这么狼狈了,又热又渴又难受。
背包也从肩膀上滑落,张雨欣不管了,趴在垃圾桶边吐个不停。
孕吐太难受了,她也想有一个人陪着,给她端茶递水递纸巾。
虽然经历过一次妊娠反应,可她并没有适应,还是像六年前一样,吐得昏天黑地。
六年前的孕吐还比较有规律,基本是早上吐一次就不会再吐。
而这个宝宝显然更闹腾,有时候几天不会折腾她,有时候一天折腾她几次。
今天,这已经是第二次。
她蹲在地上,烈日当空,热辣的阳光照在她瘦削的身上。
她吐得昏天黑地,一只手撑着地面,忽然,一个晕眩,眼前一黑,她晕倒过去。
一辆黑色迈巴赫骤然停下。
开车的司机先下了车,将张雨欣从地上扶起来,给她递上纸巾和水杯。
太阳依旧火热。
迷迷糊糊中,张雨欣感觉到有人撑住了自己,将自己从地上扶起来。
迈巴赫的后座门打开,高大英俊、矜贵绅士的男人走下来,骨节分明的手指撑起一把太阳伞遮在张雨欣的头顶上。
他眉头皱了皱,棱角分明的脸上是冷峻的神情,眼底透着幽邃和深沉,墨色衬衣、黑色西裤包裹着他完美的身材。
烈日下的他,身姿挺拔,自成一道卓越的风景线。
目光落在地上娇瘦、柔弱的张雨欣身上,他看到她双手护着小腹处。
“总裁,她晕倒了。”司机抬头看了一眼自家总裁,“看上去还是个孕妇。”
“开我车送她去医院。”
“那总裁你……”
“我走路去公司,没有多远。”
“委屈您了。”
司机将张雨欣往车上扶。
迷迷糊糊中,张雨欣听到那男人低沉而性感的嗓音……
陆海宁!
是陆海宁的声音!
他离开她虽然三个月了,可她记得,记得他的声音,怎么都忘不掉!
张雨欣坐在副驾驶的位置上,痛苦地挣扎,想要挣脱开安全带。
烈日刺眼,她努力想让自己保持清醒,努力想看这人一眼。
车子缓缓启动。
她没有幻听,她的耳边刚刚就是他的声音!
她听了他的声音十八年,她怎么会听错。
夜深人静时,他常常将她拥入怀中,与她耳鬓厮磨,唤她的名字:“九九……”
这才三个多月,三个多月而已,她没忘。
他的声音,她从来都没有忘记。
而刚刚那个人,声音和他太像太像了。
车子重新启动,从金融城的马路上往医院驶去。
她的潜意识里全部都是陆海宁,她痛苦地皱着眉头,用力挣扎。
司机连忙道:“小姐,你别乱动,我在开车。”
“不……不要走……”张雨欣昏沉沉的,脑袋很沉重,喉咙里泛着苦涩,嗓音很轻很轻。
“听小姐你的口音像是天海市人啊,在芝加哥能遇到同乡,真是凑巧的一件事。我是天海市人,我家总裁也是。”司机是个很年轻,很开朗的男人,“当初我家总裁看中我,留我当助理,也是因为我是天海市人,聊起来没那么费力气。”
“陆海宁……陆海宁……”张雨欣痛苦地闭上眼,唤着他的名字。
“嗯?”司机惊了一下,差点踩下刹车,“你怎么知道我们总裁的名字?”
张雨欣没说话,眼眶里忽然就溢满了泪水。
真得是他,他为什么不理她啊……
是故意装作不认识她吗?
司机拍了下方向盘,笑道:“哦,我知道了,我们总裁在芝加哥风头正盛,最近还上过一期杂志,你认识我们总裁,很正常,很正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