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反正我不爱喝,你尝尝看咯。”张雨欣冷哼一声,将一杯磨好的咖啡递到他的跟前。
“不好喝的话,你都喝掉。”他逗她。
小丫头连忙后退一步,小脑袋摇晃得像拨浪鼓:“不!”
她可怕苦味儿,从来不喝咖啡,早餐一般都是牛奶。
他拿起杯子,喝了一口她亲手做的咖啡。
大概是她第一次做这种花式咖啡,味道确实不敢恭维,但他还是一滴不落地全部喝完。
“好喝吗?”她眨着大眼睛,期待地看向他。
“不是很好喝,明天重新做。”
“啊?”
她脾气倔,非要他说一句“好喝”才肯罢休。
于是那一天后,她每天都会起来做咖啡,每天给他做不一样的品种。
那时候,每天早上起来的一杯咖啡倒成了他每天期待的事。
也不知道做了多少天,他见她每天为了做咖啡很早就起床,这才说了一句“好喝”。
可她已经养成了习惯,而且手艺越来越好。
张管家的手艺和张雨欣也差不了多少,但陆海宁喝着,却只喝到了无穷无尽的苦味。
那苦涩顺着喉咙蔓延进腹腔,在四肢百骸间氤氲开来。
陆海宁没什么胃口,喝咖啡时看着窗外簌簌雪花,眼底是深沉的幽光。
外面的雪还在下。
窗外已经是一片琉璃世界,红装素裹,分外妖娆。
窗玻璃上凝结了一层浅浅的水雾,因为温差的缘故,水雾凝结成水珠,汇聚成流。
天还没亮,只有路灯静静照在雪花上。
张雨欣最爱看雪。
尤其喜欢托腮坐在窗前,一坐就是一整天。
喝了半杯咖啡,吃了几口三明治,陆海宁就不大想吃。
他从衣架上将围巾取出来系好,又戴上手套。
张管家拿了药过来:“陆爷,吃完感冒药再出去吧,外面冷呢。”
“嗯。”
陆海宁没有拒绝,前两天就有些感冒,身体不太舒服。
“陆爷,您去哪里呀?”
“出去一趟。”
张管家知道陆海宁的脾气,也不好再问。
这段时间,她知道陆海宁不怎么忙,有时候一整天都会呆在陆宅,也不做别的事。
有时站在阳台上抽烟,有时一个人喝酒。
一日三餐不算规律,吃的也不多。
张管家很是心疼。
她还从来没有见过这样的陆海宁。
她也不好问任何人,就算是萧紫,也不会跟她说一个字。
她总觉得是因为张小姐走了,陆爷才这样的。
至少,张小姐最后一次来陆宅时,陆爷的脸上是有笑容的。
她也想让张小姐回来看看,可是一年多了,连过年都没有回来,还会再回来吗?
不会了吧。
过年的时候,陆宅连烟火都没有放,冷冷清清,空旷的宅子只有陆海宁一个人。
年夜饭,陆海宁也没怎么吃。
除夕那一晚,陆海宁房间的灯彻夜亮着。
除了明亮的灯光外,整个陆宅毫无人气,只是一座空空荡荡的宅子。
张管家不知道张小姐是怎么想的,怎么就完全不回来了呢?
就算是学业繁忙,过年也该回来看看陆爷啊。
她在天海市两年,多多少少听说了一些。
比如,张小姐以前是个孤儿,是陆爷从大街上带回来的。
陆爷从没有将她当佣人对待,一直让陆宅的人叫她“小小姐”。
张小姐和陆爷在一起朝夕相处十二年。
张管家怎么都不明白,十二年的相处,怎么就到了一年都不见一面的地步,究竟是谁狠心啊?
这是要老死不相往来吗?
张管家是看不懂张雨欣,她也算是在陆宅长大的,为什么连过年都不回家一趟?
是没有把陆宅当家吗?
还是说,她不愿意见到陆爷?
张管家实在不懂。
陆海宁吃了药,系好围巾往他的那辆劳斯莱斯走去。
“陆爷,慢走,有什么事打电话给我。”张管家叮嘱,“雪天路滑,小心。”
“嗯。”
陆海宁的身影消失在了大雪中。
这场雪很大,迷离了张管家的眼睛。
眼前,只有白色的雪片在飞舞,如鹅毛一般,恣肆轻狂。
劳斯莱斯开出陆宅,行驶在路上。
曾经沧海难为水,除却巫山不是云。
枫山。
因为大雪阻路,陆海宁将车停在很远的地方,一个人撑着伞走到山下。
他修长的手指紧紧握着伞,指节分明。
冷峻的脸庞在阴沉沉的天空下,更多了几分森冷和威严。
一阵风吹来,他的大衣猎猎作响。
雪花落在伞上,很快,伞面就覆盖了一层白色的雪。
山下有一座屋子,是他特地建的,春夏秋冬都可以过来,景色各不相同。
然而,自他买下这座山后,她只来过一次。
这两年,下雪天,他都是只身前往。
他说会带她一起过来,所以算起来,还是他食言。
这个诺言,怕是一辈子也兑现不了了。
屋前,陆海宁收了伞。
他站在窗口,看着枫山和雪花。
落了雪的山很美,山脚开着几枝梅花,那是茫茫白色中唯一的颜色。
天已经亮了,陆海宁习惯地在这儿站一整天。
有时候点一支烟。
但更多的时候,他喜欢将手机关机,静默地站着。
与此同时,芝加哥也下了雪。
芝加哥正是晚上八点。
张雨欣慵懒地在浴室里洗了澡,坐在阳台上吹头发。
吹着吹着发现,下雪了!
小乖似乎也发现了,它用爪子挠着玻璃,惊喜的看着外面。
张雨欣放下吹风机,脸颊贴着玻璃往外看。
“呀,下雪了,下得还挺大。”
小乖钻进张雨欣的怀里,想要跟张雨欣一起看雪。
张雨欣的手掌按在玻璃上,很快,玻璃上就多了一个五指印。
她呵了一口气,高兴地看着窗外的雪。
她最喜欢下雪天,早晨睡一个长长的懒觉,起来的时候可以堆雪人,或者看白雪一点一点融化。
“喵——”小乖也学她的样子,贴着玻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