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不能好好跟她说话吗?又不是不能商量……发什么火,脾气坏得不得了。
她抬手,用手背擦了擦眼睛。
她哭得很难过,肩膀抽搐。
一边往外走,一边哭。
她穿着拖鞋,踩在柔软的地毯上,一步一步拖着沉重的双腿。
正是下午三点多钟,烈日当空,蝉鸣不止。
白花花的日光烤着大地,绿叶都有一种被烧焦的感觉,空气中漂浮着炎热的分子和浮躁的气息。
张雨欣一只脚刚从客厅跨出去,就吓得缩了回来。
太热了啊!
她就只是在门口站了一会儿,身上已经出了一层的汗。
这种天气,分分钟会中暑。
他心好狠,居然让她站出去。
张雨欣哭得上气不接下气,不停用手背擦着泪水。
她不想出去。
可是,陆海宁迈开长腿走了过来,冷漠地盯着她。
张雨欣无奈,没办法,知道胳膊拧不过大腿,怨恨地瞪了他一眼。
咬咬牙,狠下心,她站到了院子里去。
烈日当空,没出五分钟,汗水就顺着她的额头唰唰流下,头发都湿了。
后背更是出了一层汗。
她穿的是宽松的普通短袖T恤,焦灼的日光烤着她的小胳膊,小脸蛋。
中暑事小,变黑事大。
明天过后,还不知道会变成什么样。
可是陆海宁毫不松口,甚至还站在窗口睨了她一眼。
她在他的目光中看到了冷漠和愠怒。
她不敢再看他,低下头,凝视着自己的脚尖。
太阳烤着大地,同样也烤着她整个人,她就像是一串烤肉,再烤下去,撒上孜然就能吃了。
张雨欣觉得他真狠心,狠心极了。
没有一个人敢来替她求情,她在心里头画圈圈诅咒他。
诅咒他生意失败,诅咒他车子爆胎……
当然,生意也不能太失败,不然她可没法养他。
车子也不能一直爆胎,不然会出事……
她就这么一边诅咒着,一边想着,喉咙哽咽,难受得不要不要的。
太热了,真得太热了啊……
她怨念地小声啜泣,泣不成声。
白花花的日光在她头顶上晃来晃去,她眼睛晕眩,感觉刺目。
她也不敢乱跑,他让她站着,她就只好站着,不敢忤逆他。
也不知过了多久,她眼前的东西开始重影,房子变成了两个,台阶变成了很多层……
“噗通”,她栽倒在地上,不省人事。
后来的后来,知了已经停止鸣叫,白昼已经变成黑夜。
她醒来时,眼前只有无尽的灯光。
四处安安静静,正是夜深时。
那个男人就这样坐在床边,撑着头,闭着眼睛,满脸疲倦和紧张,衣服也没换。
张雨欣动了动手臂,手上被戳了针,估计吊了药水。
年纪小,恢复能力比较好,她一醒来就眨着乌黑的大眼睛四处看。
天黑了,已经是夜里两点。
卧室里的壁灯散发出柔和的光线,温柔地照在床铺上。
张雨欣大眼睛乌亮,她应该是中暑了?
两只小爪子抓着被子,大眼睛滴溜滴溜看着四周。
视线落在床边的陆海宁身上,她冷哼一声,讨厌鬼!!!
要不是他,她怎么会中暑,白白挨了几针,还挂了水。
可能还晒黑了。
就是不知道他把她试卷撕了没有啊,她还是关心这件事,要是撕完了,她就再也不原谅他了!
安静的夜晚,什么都是安静的。
张雨欣凝视着睡着的陆海宁,眸中有波光涌动。
这个男人长了一张祸国殃民的脸,眉头微微锁着,薄唇紧抿,脸色疲惫。
张雨欣盯着他看,一颗心跳个不停。
虽然他脾气大,还很过分,但看着他,她的一颗心就像是浮萍飘到了港湾。
她想,他也没太过分,算了算了,吃点亏。
她确实好多天没见到他了,早上还在想他。
结果下午一回来就跟她闹脾气,讨厌死了。
抄个作业也被他逮到……
灯光下,她就这样默默看着他,什么事也不做。
看着看着,就有几分恍惚出神。
男人为什么也能生得这么好看……
她从八岁起就开始天天看着他,看了这么些年,也没有厌倦过。
反倒是年纪越长,这男人的身上越多了成熟和稳重的魅力,那种气质,很吸引人。
看着看着,张雨欣又觉得心酸。
他长这么好看,又这么厉害,追求他的人很多吧。
这样一想,她就有点不开心,蔫蔫的。
好在陆海宁一直没醒,她想什么,做什么,他都不会发现。
直到四五点,她才又困了,打了呵欠,睡着。
也不知睡了多久,陆海宁醒了,他以为她出了什么事,到现在都没醒。
陆海宁眸色中闪过慌张,他抓住她的手,俯下身摸她的额头:“九九,九九。”
男人呼出的热气拂在她的脸上,张雨欣觉得痒痒的。
“九九,别吓我,醒醒。”
张雨欣被他弄醒,潜意识里是抗拒的。
可是一听到他着急的声音,她就故意不醒了。
“九九!”他又喊了一声,无人回应,“怎么还不醒……”
就这样,陆海宁一直握着她的手,没松。
张雨欣很受用啊,虽然中暑了,可是这种待遇很难得。
自十五六岁后,他就不会再主动碰她的手。
有时候她故意上前去牵他,他也别扭地甩开。
今天睡梦中,他居然主动握住她的手,张雨欣越发不愿意醒,心中暗暗偷乐。
他掌心温热,握着她的手,她心里头雀跃不已。
只是陆海宁完全不知道她的小心思。
半个小时后,他给医生打电话:“来陆宅一趟,她还没醒,来看看情况是不是很严重,严重的话,送她去医院。”
张雨欣一听,急了,装不下去了。
陆海宁收起手机,走到床边,俯下身。
他皱着眉头,伸出手指,轻轻摩挲她的脸颊。
大概是靠得近,他滚热的呼吸落在她的脸上,惹得她酥酥麻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