于是,宋少焱出差在外的时候,宋爷爷就会专门派人来开导宁安,生怕她心情不好。
这样一来,宁安哪里还能再出去喝酒,连接触男人的机会都没有。
宁安气得半死。
她还听说,顾回音去翻译部玩了一圈后,觉得上班实在没意思。
辞职不干了,跑去巴厘岛玩。
顾回音去巴厘岛的时间,正好是宋少焱出差在外的时间。
宁安明知道他们俩可能在一起,她也没法去拿证据。
离婚协议书就摆在宋少焱的书房抽屉里。
她等着宋少焱哪天腻味了,就签了。
否则,在天海市她逃不出他的手心。
张雨欣想起那天她们喝醉的事就觉得好笑,不过哪天是真得很开心。
可能,那也是她们最后一次在酒吧喝酒了。
下个月,她将进行第一次笔试。
笔试后还有面试,第一次面试是在天海大学,第二次,就得去美国。
如果面试通过,她就永远离开天海市,再也不会回来。
这时,心里头想起一些事,张雨欣的眉头紧紧皱起。
她托着头,闭上眼睛,迷迷糊糊睡觉。
离开了十五年,她终于要再一次踏上这熟悉的土地。
她这个不孝的女儿,终于回来看她的妈妈了。
闭上眼,眼前都是妈妈的身影。
温柔,漂亮,优雅。
虽然已经十五年,但妈妈的身影没有模糊,还是那么清晰。
妈妈喜欢蓝色妖姬,她爱在画板上画着蓝色妖姬,一张又一张。
不过那种花太贵了,何世清从来没有给她买过。
她记得有一次偷偷跑去何世清那儿,仰着小脸:“爸爸,妈妈好喜欢蓝色妖姬,她要过生日了,你给她买一束好吗?”
何世清立马甩脸色:“花能当饭吃?你知不知道那花多少钱?够我买半个月的烟酒了!”
“可是妈妈很喜欢,你从来没给她买过呀。”
“我还喜欢金戒指呢,你给我买?”
一番话说完,她瘪了嘴巴,找不出话反驳了。
她今天早上特地去了花店,买了一束蓝色妖姬。
很漂亮的花,她也喜欢。
她想,妈妈会更喜欢。
清明时节雨纷纷。
再一次踏上榕城土地时,已经是早晨八点。
因为下雨的缘故,天色阴沉,很是昏暗。
张雨欣一手撑着伞,一手捧着花,双肩包里还有一些祭品。
张雨欣母亲的墓在一座小山丘上,墓边种了柳树。
这个季节,柳树已经发芽,丝丝绿条垂下,满眼春色,很是耐看。
风一吹,柳条就会随风摆动。
十五年没有来,她还以为墓地早已经长满荒草,没想到,并没有。
是何世清来打理的吗?
她不清楚。
雨下得不大,张雨欣收起伞,将包里的祭品拿出来,又将那束纯美的蓝色妖姬放在墓碑前。
碑上刻了她妈妈的名字:张云晓。
陈年旧事如洪水一般涌上她的心头。
“妈妈,你是不是不认得我了,女儿不孝,十五年了才回来看你。对不起,女儿对不起你……”张雨欣跪在墓前,烧着纸。
雨丝落在她的脸上,火苗在墓前跳动。
“妈妈,是不是觉得我变化很大?你走的时候,我还是个八岁的小女孩,扎着羊角辫,会跟着你身后跑的小女孩。现在……是不是变了?”
也许是十五年过去了,张雨欣的情绪都蕴藏在了眼底,没有表现得太激烈。
她平静地和妈妈说着话。
其实这些年,她一直渴望身边有个说说话的人,可以听她唠叨,一点都不嫌她烦。
以前她的妈妈就是这样的,她在学校有什么好玩的事情,她就讲给她听。
“妈妈,你说我变漂亮了还是变丑了?不过你不可以嫌弃我呀。”张雨欣絮絮叨叨说着,“好想吃你亲手做的饭菜,没有忘,还记得。”
“妈,我新剪的头发好看吗?最近学习忙,没空打理,我就把长头发剪了,还是以前好,你帮我洗头,帮我扎漂亮的小辫子。很想你……”
张雨欣的眼底是一望无际的幽邃,长睫毛上挂着几滴水花,雾蒙蒙。
她的眼睛是红通通的,微微肿着。
雨下的不大,但还是打湿了她的额发。
火光跳动,纸灰在风中飞扬,气氛安静而凄凉。
这个地方很偏僻,没有人来,她可以在这儿坐很久。
蓝色妖姬是唯一一抹靓丽的色彩,鲜艳的蓝,如大海,如汪洋。
“妈,女儿过得挺好的,你不用担心。不过下半年可能就要出国了,到时候不能来看您,但以后每年清明,我都会过来的。”
“去国外,我会照顾好自己,您不用担心。”
张雨欣跪在墓前,目光平静。
她喜欢这样的安宁,就好像时间没有走远。
八岁前,她就喜欢趴在妈妈的膝盖上,跟妈妈说话。
有时候妈妈在画画,她就一边好奇地看,一边好奇地问。
何世清不喜欢她话多的性格,常常嫌她吵。
可妈妈不一样,妈妈喜欢听她说话。
“妈,你要是在,一定会问我工作怎么样,谈男朋友没有,钱够不够花。”张雨欣弯了弯唇角,“我工作挺好的,不忙,只不过我不太喜欢,所以想去国外念个书,毕业后重新找一份工作。”
“至于男朋友,还没有。”张雨欣如实地跟妈妈说着话,“工资还挺高,养活自己没有什么问题。”
张雨欣只字不提何世清和于青茜,她不想说这些糟心的事让妈妈担心。
何世清和于青茜早就认识了,还生了朱莉莎,妈妈一定很早就知道了。
这些糟心的事,她一句都不会提。
更不会说于青茜和朱莉莎去了天海市找她麻烦。
“妈……其实女儿三年前怀过一个宝宝……妈,你要是在,会不会骂我……”张雨欣低头,“我知道未婚先孕挺丢人的,可是我没舍得打掉。”
“妈……那个宝宝有心跳,会踢我,会闹腾,我真得没舍得打掉,没舍得……你要是想骂我就骂吧……后来宝宝也没了……”
张雨欣知道,每一个母亲都希望自己的孩子过得好。
这些事,她跟妈妈说了,妈妈可能也舍不得骂她。
“要是他还在,就可以喊你外婆了。”张雨欣平静地说着。
宝宝的事情已经过去三年,三年过后,她已经将这份情绪深深埋在心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