手指间都是酸麻而疼痛的感觉,她微微蹙着眉头,揉了揉太阳穴。
雨水轰鸣,如一只密密的网铺天盖地洒下,让她透不过气。
进了房间,她给自己泡了一杯红茶,不停地给陆海宁打电话。
也不知道打了多少个,九点半左右,终于打通。
“陆爷。”
“嗯。”
那头是疲倦而沉闷的声音,虽如平时一样低沉,但完全听得出来他有多累。
甚至,这劳累中还夹杂着乏力和不知所措。
“你在哪里?张小姐和赵美幽找到了吗?”萧紫紧张地问,她听着陆海宁的语气不太对。
“还在找。”
“您把地址给我,我去帮忙。李浩杰被童老爷教训了,进了医院,虎隆被我安全送回家了,您不用担心。”
“你不用来,这里地段太复杂,雨水又大。”
尽管是危急时刻,陆海宁依然保持着良好的风度和清晰的思维。
萧紫在手机里听到那头的雨水声,她知道外面的雨下得很大。
“陆爷,需要我再调些人过去吗?”
“我已经在调,你保护好虎隆。”
“我会的。”萧紫点头,“陆爷,您自己当心,树林里有蛇虫出没,山体也有可能滑坡,您一定要小心。”
“嗯。”
“陆爷,赵美幽带着张小姐一起走,按理说逃不远,会不会躲在哪个山洞里或者草丛中?”萧紫是这样想的。
不管是哪个答案都有可能。
赵美幽本身就不要命,她更不可能在乎张雨欣的性命。
她甚至都怀疑,她们俩是不是……
萧紫收回这个可怕的想法,这不是她该想的,张雨欣一定会平安回来。
“我知道。”陆海宁淡淡道。
“那陆爷,我先不打扰您了。”
挂上电话,萧紫抱着膝盖坐在沙发上。
红茶散发出阵阵香气,这气息里掺杂几许苦味儿。
萧紫抬手拿起杯子喝了一口。
温热、苦涩的味道就在舌尖上一点一点蔓延开来,充斥着整个味蕾。
萧紫皱着眉头想了想,赵美幽这些天躲在外面没有被陆海宁找到,很有可能就是在山里找到了一个很好的藏身之处。
而这个藏身之处离幼儿园不远不近,又不容易被发现。
如今,她肯定是带着张雨欣藏在了那个地方。
她知道,陆海宁找到是必然的事情,就是隐蔽性太强,肯定需要时间。
这一段时间,谁也无法保证不会发生意外。
萧紫知道陆海宁很聪明,肯定也想到了这一点。
现在关键的是……怎么找,去哪里找。
萧紫有过野外探险的经历,她知道,在树林和山坡里藏着无数大大小小的洞穴。
有一种洞穴在悬崖峭壁上,想要发现极其困难。
因而,那种洞穴里经常会发现白骨和死尸。
想到这儿,萧紫的眼底流露出暗沉的恐惧。
张雨欣不是她,她自小在训练场长大,身手好,体力强,在野外能轻易存活。
而张雨欣不一样。
她见过张雨欣,脾气性格虽然倔强,但小身板柔柔弱弱。
一看就是那种自小养尊处优的小姐。
她也听说,张雨欣是陆爷养大的,自从生活在陆宅,没有吃过什么苦。
生活、成长轨迹就是普通的小女孩,念书、考试、工作。
这样的小女孩,在这种恶劣的天气和环境里如何能生存?
萧紫的心底流露出隐隐担忧,她的忧心丝毫不比陆海宁少,忽然就有些坐立不安。
又喝了几口红茶,她打开自己的平板——
查看幼儿园附近地理位置和天气概括。
这真是贵族幼儿园,游泳池、健身房、小型游乐场……应有尽有,占地面积极广。
游乐场那块地靠着幼儿园的后门,后门一开就是风景秀丽的山岭。
萧紫滑动手指,放大、缩小查看地理位置。
刚看了五分钟,李浩杰的电话打来。
“小紫。”
“什么事。”
“我刚刚联系了陆爷,听说情况不太好。”
“我也联系上了,我现在在看附近地理情况,希望能帮上忙。”
“你来医院,我和你一起研究,我对那儿比较熟,只是现在没法动弹,心有余力不足。”李浩杰淡淡叹息,“你知道的,我没法坐视不理。”
萧紫顿了顿,手指停止滑动。
李浩杰说的也不是没有道理。
她对天海市一无所知,一个人在这儿看看不出什么名堂。
她幽沉的眸子里闪过一丝光泽,良久,她缓缓道:“我现在去。”
萧紫挂上电话,速度收拾了背包,带上平板下楼。
她换了一双平底靴,没有化妆,脸色略微苍白。
她住的希尔顿酒店离李浩杰的医院并不远,不过是十五分钟的车程。
一进医院,她就闻到刺鼻的药水味,尤其在进入李浩杰的病房时更重。
药水味混杂着碘酒味。
萧紫皱起眉头。
李浩杰确实伤得不轻,手臂缠了纱布,手上还吊了一瓶水。
萧紫进来时,他正闭着眼睛默不作声。
他那张英俊的脸上也有淤青,虽然已经处理过,但恐怕要很多天才能恢复。
门推开,李浩杰睁开眼睛。
眼前是萧紫的身影,高高瘦瘦,裹着一件黑白格长大衣。
她波浪卷的长发垂落在肩头,今天没有化妆,看上去温和许多,没有前几天的拒人千里之外。
“来了。”李浩杰开口。
说一句话都很费劲,浑身充满痛意,骨头都散架了。
李浩杰倒是不介意被萧紫看到自己狼狈的样子,他的唇角带着上扬的弧度。
“我看了一下后山,山体连绵,树木繁茂,确实有很多藏身之处,找起来也不大容易。现在外面风大雨大,气温又低,到夜里气温还要降,恐怕会降到零度以下。”萧紫直奔主题。
她一边说一边从背包里拿出平板,打开,坐在李浩杰的床边。
她找了一个他能看得到的位置,调整屏幕亮度。
李浩杰无奈地牵了牵唇角。
她跟他,倒是不会说一句多余的话。
如果不是因为同是陆海宁的手下,她怕是一辈子都不可能再见他一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