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颁则长叹一声,说自己只是为报父仇,不想抢了任何人的功,却不曾想到躺着也中枪,平白地遭了贺若弼的猜忌。
现在多说无益,先期渡江接应是杨广亲自下的旨意,贺若弼最多也只能来个非暴力不合作,在军粮供应上做做文章,还不至于坏了自己的事,所以这几个月来,王世充和王颁一向自行其事,并没有和贺若弼扯上什么关系。
现在两人站在帐中已经有了一会儿,贺若弼还是这副冷淡的态度,就连脾气涵养一向修炼得不错的王世充,心中也有了几分怒意。
贺若弼的声音在这个时候缓缓地响起,而眼睛依然盯着手中的塘报:“两位这些天来天天到江边探查,可曾找到什么偷渡江的好机会?”
王颁心中虽然有气,但在军帐中,作为低阶军官也不敢失了礼数,一拱手,回报道:“回总管,这些天来南陈军加强了在江面的战船巡察,包括夜间也是如此,现在还不是寒冬,江上没有雾,我们想要偷渡很困难。”
贺若弼重重地“哼”了一声,抬起头,目光犀利,刺得王世充心中一凛:“偷渡困难?王颁,当时你跟至尊拍胸脯打保票说一定能潜入江南,以为内应的时候,可没说这话啊。
我来问你,你说你在江南的内应每十天的过江送情报从来没有断过,他既然可以派人过来,你为何就没本事过去?”
王世充心中雪亮,这贺若弼是故意找磋的,但身边的王颁只能拱手回道:“回总管,我们偷渡是要五六百人的,虽然不是大军,但目标也不小。怎么着也得几十条渔船,所以只要不起雾,还是会被发现的。
而对面的裴将军,他每次派人来只是一个人,而且此人水性绝佳,是自己游过长江的,所以才不会被发现。”
贺若弼哈哈一笑,把手中的塘报重重地向桌上一扔,沉声喝道:“王颁,不要再东拉西扯地找借口,你当初跟至尊奏对的时候,只说你过了江就行,到了江南你也能拉到你父亲的旧部作援手。
要是真如你所说,你有必要带五六百个人一起过江吗?还是你根本就是跟至尊吹大气,一看到真正的战场,就心生惧意了?”
贺若弼拿起了桌上的那份塘报,直接扔到王颁的脚下,吼道:“你看看这份塘报,杨素将军已经在信州组建了强大的水军,他的主力战船足有五层高,称为五牙战舰,可载战士八百多人,十几万大军。
杨总管的数千艘大小战舰顺江东下,陈将戚昕率了几百艘青龙战舰抵挡,却被杨将军大败。
陈朝的三层战舰,被杨将军的五牙战舰上伸出的拍杆直接击碎,南人一向精于水战,这次却被我大隋的水军正面击败,碎裂的战船残骸和陈军的尸体堆满江面,顺流而下,南陈军民所见无不惊惶失措。”
王世充从贺若弼的话中听出了他的极度不满:杨素已经在上游建功了,我在这里作为主攻方向却是没有任何进展,你们两个是干什么吃的!
但王世充依然装傻充愣,拱手道:“杨将军治军有方,我大隋天军威武,南陈跳梁小丑,怎堪我天军一击,可喜可贺。”
贺若弼的声音中透出一股杀气:“王世充,不用在本将军面前耍嘴皮子,杨将军建功立业是他的事,我们这一路的目标就是对岸的建康城,现在我来问你们,你们还要让本帅等多久?是不是要本帅看着杨将军一路从信州打到金陵?”
王颁看了王世充一眼,知道他是为自己出头,刺了贺若弼一句,心生感激,转而对贺若弼正色道:“贺若将军,您应该知道属下和陈氏的不共戴天之仇,比起您的建功立业之心,杀父之仇更是让属下恨不得现在就游过江去。
可是这毕竟是灭国之战,由不得属下个人的情绪,属下是可以只身过江,不用带人,但您也知道,南人中有不少以长江为天险,骑墙观望,如果只是属下一人前往,有可能会无人接应,到时候只会误了将军的大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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