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是刚才鬼门关里回来重伤在身可看到这一幕南昭突然只想笑。
连沈如故都无奈地摇了摇头对旁边的丫鬟说:“吕东长不需你们搀扶你们也就不必扶了!”
丫鬟们听后都含着头抿嘴一笑然后听话的退到了一边。
吕东来见状就更纳闷了他回头问那两丫鬟:“为何贫道方才说了半天不让你们扶你们也不听这姓沈的一句话你们都照办了?”
他不提南昭也发现了吕东来与沈如故同为国公府的客人不过沈如故的话真就比吕东来好使得多。
丫鬟们听见他的质问纷纷害羞笑着不答吕东来转过那张包着白药布细细打量了一番沈如故瞧他在午后的艳阳下俊美绝姿感叹道:“凡人果真肤浅呐!”
沈如故却不认同他提醒道:“旁人更愿意听本公子之言难道不是本公子比你这道士行事更稳妥吗?”
吕东来也不知是在争什么气他回答:“贫道怎么就不稳妥啦?怎么就不稳妥啦?”
“嘻嘻。”后面的丫鬟看他一身伤那狼狈的样子还要争个高下都乐得合不拢嘴。
他就越发不开心了看向旁边一直努力不让自己笑出来的南昭刚想问立马就打消了念头。
南昭轻慢走过去问他:“你这皮外伤……要不要进去坐坐?”
“不坐贫道就是出来活动筋骨无意间走到这边的!”说着他就往外‘走’。
南昭望着他的背影终于笑了出来。
“哈哈这小道士——”许是身子还虚弱着她笑得呼吸急促起来沈如故连忙到她面前来温声嘱咐道:“你莫要大喜大悲情绪激动才好。”
“知道啦!”她拉着他的手感叹道:“如故从前我把这小道士当成那些出世的神仙看他其实也不过是个十几岁的少年可是却整天把凡人凡人挂在嘴边……”
沈如故看到的似乎与她不同他伸手帮她整理身上的披风说:“他只是还不懂等他懂了就不一样了!”
南昭不解“他不懂什么呀?”
他眸光看向她笑容温淡却不答。
南昭想起一件很重要的事她问道:“那夜的永乐坊里九哥为了救我身上的灵花之印失了色他无碍吧?”
沈如故知道她担心便决定带他过去看看。
周仰住在他们所居的院子旁边院中种着蔷薇花这个时机开得正好惹得彩蝶飞舞。
比起吕东来的伤周仰要好很多除了几处被砖瓦砸伤的地方没有别的大伤不过他的脖子上的印颜色确实淡了只能看到一个大概的影子。
两人到时刚刚见过的吕东来也在这边只不过他躺在花园的腾椅上正在吸收日月精华旁边围着寻龙几个正在问他一些有关触手的事。
而周仰端坐在旁边的石凳上手里正拿着一本书籍在读怕午后的阳光太烈丫鬟为他撑着一把大伞。
“九哥!”南昭由沈如故扶着走近院子吕东来听到她的声音立刻提高了音量说:“贫道当时还不知那怪物什么来历但贫道乾坤剑一剑就斩散了它用于藏身的黑气!”
寻龙困惑的问:“可我怎么当时看道长是第二剑才斩散的?”
“总之贫道斩散了!”
南昭也走到石凳那坐下周仰方才已听吕东来说她醒了见她面色依旧病色忧心又起。
“九哥你没来的前些日子我与杀害我师父的道神斗法耗损了根基所以近段时日才这般憔悴不过在如故的细心照料下已经在逐渐好转了!”南昭怕九哥担心主动说道。
周仰点点头他目光淡淡扫过旁边的人说:“如故费心了!”
这句话是作为兄长对妹夫说的可沈如故却听得出来有别的意思。
他没回答什么客气话自来也不喜好这些安静的坐在旁边听他们叙旧她对周仰讲述起他们这一路从泰州来云州的惊险际遇有九重山里因为灵花的力量被诅咒而来的邪恶骨吱、整个被养尸匠炼化掉的荒村、坞城的客栈中欧阳嵩如何被薛炼用一粒灵花之魄炼化成红眼灵尸欧阳家的衰落、以及欧阳宜的死最后她讲到云州军的的生死门道神冒充的逍遥岛主久悟。
头又开始痛了……
“南昭我早嘱咐过你不要刻意去想那晚的事。”沈如故握着她的手眉上愁色很深。
周仰也担心说:“你身子还没恢复一下子与九哥讲这么多也吃不消。”
她答应道:“好那不去想了!”
周仰便对旁边的下人说:“扶沈夫人进去休息片刻。”
说完他还特意对另一个人说:“如故本王有些话要和你说。”
沈如故点点头让下人搀扶南昭进屋里休息他留下来。
院子里有其他闲人他们就走到旁边的假山下周仰先开口说:“前日本王外祖父与我说了些话说得不太清楚吕东来也很奇怪整天都在打听南昭的情况就好像……”
就好像南昭随时会死去!
他没说下去目光看着沈如故平静的脸直接问道:“南昭受的伤真的如她所说可以慢慢修养好吗?”
沈如故点头。
周仰却不信“你可以骗南昭却无法骗本王那晚上在永乐坊外面都传是南昭收了那妖怪可本王却知道杀死那触手的是你!”
对方并没因被揭穿而慌张只是面色黯淡下去“原来王爷那晚应该还留存了些许意识……”
这是肯定了他的疑问周仰只觉心里一空下意识的问:“那她……还有多少时日?”
“用触手的邪气弥补她的命气长能维持数月短则月余……”沈如故眸眼垂下。
“月余?”
这短短月余眨眼般的功夫南昭就要没了……
“难道就没有何法可以再为她续命?”周仰问道。
他知道沈如故的本事都能去阴人路上抢魂替南昭还魂一次那再来一次就不可行吗?
“生死簿上的生死可以改那是因为南昭本就是灵女她开了灵祭以后城隍庙也管不了她可她已开了灵祭死劫便是她在阳间的生死簿!”
周仰已得到他想知道的答案整个人都灰暗下去许久都不发一语再说话时他眸间有些湿润于是视线垂得很低他说:“很早之前有一个人与我说敬慕这一生都将系在一个女子身上敬慕便执着的寻了她数年将她的宿命当作是敬慕的宿命即便她是别人的妻但只要她活着、安好便好……”他深吸一口看向远处的房影怅然问:“沈公子你说……若她死了敬慕的这一生是否也到了尽头?”
这一刹那间他身上曾拥有的野心褪去变成了低落之气。
沈如故并不因他口说的深情而恼意相反他理解得更深沉他回答道:“王爷是天命在生之人未来还有很长的路要走!”
“是吗?”幼时那样多的坎坷之路他都走过了从未放弃过信念是因一直有一道坚定的信念在心中等着他去寻。
可此刻那道信念却在慢慢逝去让他突然发现这条路太长了竟有些畏惧去走……
他迈步朝来的院落那边走去背影带着蹉跎。
沈如故突然问道:“王爷可曾为所爱之人撒过谎?”
周仰回想了一番然后摇了摇头。
沈如故告诉他:“我撒过!”
他们后来还聊了许久天已近黄昏。
南昭在椅子上盖着凉被睡过去一觉这一觉起来她的头还有些痛。
周仰得知她醒了先一步进来说:“九哥让厨子做了你爱吃的菜一会儿阿鸢也过来我们一家人一起用晚膳。”
已许久没有与九哥同桌吃饭了她立刻答应起来。
说是一家人吕东来也在因他身上包着不少药布从头被周鸢取笑。
“呀吕道长你裹得跟个粽子一般筷子能拿吗?”
“要不——本公主叫个丫鬟来喂给你吃?”
“吕道长为何不说话?你是否还伤了舌头?”
换了平日周仰早该嘱咐她少说两句了今夜心思却不知飞去了哪儿。
丫鬟陆续将菜肴端上来几人落座桌上除了周鸢的声音没人说话。
周鸢也感觉桌上的氛围有些奇怪目光看过去沈如故在为南昭夹菜而她九哥则呆呆的看着她心底叹气以为她九哥是个痴情种这不免让她想起那夜在永乐坊的惊险一幕她九哥为了救南昭不惜付上自己的性命!
她以前就知九哥用了数年时间在寻南昭最初她闹腾是因有别的女人占满了他九哥的心而现在她却难受难受她这般好的九哥却不能与心爱的女子在一起还需得眼睁睁看她与别人恩爱。
“来人啊拿酒来!”她大喊了一声。
周仰的目光这才落到她身上来“阿鸢南昭身子虚弱不易饮酒!”
吕东来强调:“贫道不饮酒!”周鸢回答:“又没让你喝!你们不喝本公子和沈公子喝不行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