和室内不同,走廊里的温度明显要低一些。
男人拿着一沓病例,白色大褂干净朴素,一副金丝边眼镜莫名给人一种斯文败类的感觉,他在电梯口撞见陆温言,明显有些意外。
“梁庆祯?”急着下楼的陆温言本来没打算理会别人,只是听见这有些熟悉的声音,禁不住停住脚步瞟了他一眼。
眼前这个男人,他印象很是深刻。
两个多月前,楚衿逃亡回来告知他自己已经有了身孕,当时他完全被恨意冲昏了头脑,当即命令当时的助理韩愈将楚衿带去中心医院打胎。
可楚衿离开后没几分钟,他就已经后悔了。
他一边紧闭心门,把自己困在自己一手打造的恨意牢笼里,他想不透曾经那么爱他的楚衿会狠心到杀了他的家人,也想不通自己有什么理由,可以留下这个曾经他期待了很久的孩子。
他在挣扎着,自己和自己做着对抗。
现在的他,已经记不起那时无论如何都无法控制住的暴怒之气了,可他曾对楚衿造成的伤害,却永远挥之不去。
不过令他有些慰藉的是,在事情还没恶化到无法挽回的时候,他做了决定,他派人通知了韩愈放弃这次的流产手术,可事实却并没有他想象的那般美好,他赶到医院时,看见的是病床上苍白无力到如同一具尸体的楚衿。
明明他派人去通知的时候,韩愈不过才走了不到二十分钟,从路程推算,他应该连医院都还没有到。
正因为这个,他才第一次感觉到,这个案件没有他想得那么纯粹,他所看见的是非对错,或许并不是真的是非对错。
那天晚上,韩愈不肯说出实情,一夜之间从陆氏总裁的特殊助理变成了囚犯,而负责楚衿流产手术的梁庆祯也被革职,就此从中心医院消失了。
现在,他为什么会在这儿,还穿着这身制服?
陆温言迈进电梯的脚收了回来,冷漠的站定:“如果我没记错的话,你应该早就没有了从医资格吧。”
男人的话很轻,话说的很像一句朋友间的玩笑,如果不知道这两个人之间的渊源,恐怕丝毫看不出他是在逼问梁庆祯。
或许是做贼心虚,梁庆祯原本还堆着笑的脸,顷刻间便僵了住。
陆温言说得没错,他确实不该出现在这里。
“我……我只是回来取个病历……”梁庆祯本不是一个胆小怕事的人,他年纪虽然算不上年轻,但也属实不大,因为都是医学生,陆温言在医学研究方面的成就他也一直很认可很敬仰,但自从帮楚衿做过流产手术之后,他对陆温言的敬畏也变了味,甚至……转换成了一种单纯的恐惧。
那件事后,他被中心医院开除,连带着他的从医资格证也被扣押了下来,他身无长技走投无路,只能是到了一个民办的医院工作,这次回来只是为了取之前遗留在这儿的工作日志以及个别有用的病历,却好巧不巧的撞上了陆温言。
“看梁医生这意思,是还在从医?”陆温言并没有直接戳破窗户纸,上下打量了他一眼佯装不解的摇了摇头。
明明之前已经剥夺了他的从医资格了,不是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