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禄雅握着长剑的手突然颤抖了一下。

她看着父亲死不瞑目的头颅，耳边响起父亲临死前的那些话。

好好活下去，照顾好娘。

她若是死了，娘亲也无人照顾了....

“哐当。”

长剑落地。

这一剑，禄雅终究是没骨气刺下去。

从这一刻开始，她已不是为自己而活了。

谁也没注意到，长剑落地的瞬间，顾长天悄然松了口气。

“顾长天，我不会再寻死了。别再动我家人了。”禄雅艰难的说着，玉手紧紧的握成了拳。

“丞相家的家教，当真就那么差？”顾长天猛地勾起她的下巴，喝到：“你有何资格直呼朕的名字？你有何资格自称我？你是罪臣之女，你是前朝废后，想要活下去就认清楚自己的身份！”

说罢，他狠狠甩开了禄雅！

禄雅踉跄了一下，堪堪的稳住了自己的身子，肩膀上那本就撕裂的伤口更是剧痛无比。

但她却如同没有知觉，无力的扯了扯嘴角。

她知道，顾长天这是在让她低头。

让她臣服。

让她心甘情愿。

但....

她又如何能心甘情愿！

禄雅紧咬牙关，甚至咬的牙龈出血，满嘴的腥甜！

“皇上，臣妾知错了...恳请皇上高抬贵手，莫要迁怒于臣妾的家人。”

但禄雅终究是说了出来。

终究是臣服了。

她可以死，但是娘亲不能因为自己而死！

她已经失去父亲了，她不能再失去娘亲了！

看着禄雅低头的模样，顾长天眼中闪过一丝失望，又有些庆幸。

失望她臣服。

又庆幸她臣服。

“求朕，就要有求的样子。”顾长天薄唇轻启，淡淡的吐出了两个字，“跪下。”

禄雅面若死灰。双膝重重的跪在了地上。

地面已经凝霜，刺骨的冰寒，夹杂着禄山头颅上带着对那些鲜血，禄雅就这么跪下了。

此刻的她，不再是生而母仪天下的丞相之女，不再是站在君王侧的皇后，不再是禄山放在肩头上的小女娃了。

所有的尊严，所有的骄傲，统统被顾长天践踏的支离破碎。

“臣妾恳求皇上高台贵手！”禄雅一字一句的说着，重重的磕起了头！

“砰！”

额头砸在地板上发出沉闷的巨响，让所有人都动容！

“臣妾恳求皇上...砰！”

禄雅如同痴傻了一般，不断的重复着那句话，不断的磕头！

很快，她的额头一片鲜血淋漓，顺着流到了她的脸颊上。

血混着泪，模糊了她的视线。

禄雅看着这片天地，这片江山，看着顾长天的手，都是血红色的。

顾长天看着她不断的磕头，心中竟有一种将她搂在怀中狠狠疼爱呵护的冲动！

该死！

这女人总是能够轻而易举的影响他的心智！

“回宫！”顾长天强迫自己挪开了视线，上了金灿灿的龙轿。

“废后禄雅，这是最后一次了。”他坐在龙椅上，目视着前方，并没有看她，一字一句的说道：“若你再敢挑衅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