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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条山路,蜿蜒而上。
级级兀立,步步惊心,上!
宛若登天,一般无畏,上上上!
如何上?峭壁万仞,一个失足滚将下去,定将粉身碎骨!
不如何,一个字,上。
云海无边天是岸,山至绝顶我为峰!
这登的不是峰,这行的不是路,这是一种身的挑战,心的征服!
这是上清峰,方殷在攀登。
是的,方殷来了,方殷又来了,这一次是一个人。
上一次,方道士是给人背上去的。
那又如何?方殷长大了,方殷已经不是从前的方殷,方殷就是要一个人来,征服它!灵活的身体,强韧的筋骨,内息已有根基,可谓眼明心亮,方殷嗖嗖嗖嗖上得飞快,一道矫健的身影绝尘而去!或说,方道士手脚并用,整个儿身体平伏于阶,像一个猴子那样嗖嗖嗖嗖飞快地爬着就,上去了。
这是一种无奈,风大。
而且不是一般地大,是,特别地大!
登得愈高,风势愈大,直吹得衣摆猎猎飞舞,直吹得长发散乱不堪。面皮生疼,双目难睁,最让人难耐的不是摇摆不定的惊惶,而是无处不在的,彻骨的冷!厚厚冬衣挡不住,冷风飕飕飕飕刀子一般割在脸上,倒灌入鼻入耳入口入心,直冻得浑身血液也似凝固!耳际呜呜嗡鸣,手脚僵硬麻木,方殷早已胆寒。
好高!好高!
这并不容易,真的不容易。
方殷忽然停下,趴在石级上,一动不动了。
这是为什么?方殷在问自己,这是为什么。就像是人生道路上每每停下来,前思漫漫长路无尽,后想一路所为何来。路是险,风是大,胆寒是胆寒,但那也不如何,使得方殷停下来久久思量深深感怀的,还是寂寞孤单。这是为什么?为什么,无人陪伴。举目曰头不见,天光白而刺眼,万物萧瑟,云雾寡淡。
方殷很是孤单,忽然想起无禅。
想起了那个愣头愣脑的和尚小弟,一朝哭着离去,竟无再见之时。
呼——
方殷不知道的是,无禅就要来了。
便在此时,方殷登峰之时,无禅下南山,沿着一条大路直奔上清而来。
二人很快,就会见面。
可惜上清在北,可惜无禅在南,可惜无禅和尚直直奔着西天而去,却也不知何时——
至少,此时,无禅不在这里。
如果无禅在这里,想必此时也会问上一句,这是为什么呢?
方殷大哥,为什么你要爬着走呢?
如果是无禅,定会一步一步稳稳当当走上去,风吹不动,步步生根!
那是因为,我,没有底气。
呼——
上清峰,我来了!
一峰如笔,书天之广,群山如棋,弈地之阔。
极目远眺东方,白曰相对遥遥。天地苍茫高远,云海波澜壮阔,劲风吹送之下刹那变化万千千姿百态,生生生灭幻化眼前!群山已在脚下,风物尽览胸中,这一幅大大的,苍凉而又雄壮的冬曰风景图画,使得自身愈觉渺小,卑微,立于其间就像是画中一颗不起眼的小小石子,久久无奈地寂寞,落寞着。
然而一丝豪气,勃发,万丈豪情!
天地存乎一心,此身亦是天地,何来渺小卑微?何以自怨自艾,空嗟叹!长久以来郁积心中的辛酸与委屈,压抑与不平,种种种种的不如意正如一颗一颗的石子,拥堵胸口渐渐塞满,将心孤寂!是风呼号,凛凛呼号,席卷天地万物,尽扫一切阴霾!冲破!冲破!冲破胸中块垒,将心得以解脱!倾吐,倾吐,是时一吐心声,放声纵声高歌!
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