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说什么?”兰溪哗啦站起来,双手砸在桌面上,“尹若我问候你八辈儿祖宗!你吃了大粪么,跑我面前来喷什么!”
兰溪这样大骂,尹若竟然没回嘴,依旧笑得那么甜美,起身召唤侍者付账,“杜兰溪,我可做不到你那么粗俗和小气。你上回连一杯咖啡的账单都不给我付,我却是要替你付的。我可做不到你这么卑鄙。”
尹若付了账单,还给了小费,并且轻声细语地替兰溪跟老板与在场的顾客道歉,“各位见笑了,我的这位姐妹因为众叛亲离,大家请原谅她的崩溃吧。”
“尹若你别走,你有种把话给我说明白!”兰溪顾不得旁人的目光,除了咖啡屋还扯着尹若的手臂。
尹若就笑了,“你扯着我问,没用。你去问你爹好了。那么多年,有那么多事他瞒着你那样久,我倒要看他老人家还忍心继续瞒你到什么时候。”
兰溪让席勒太太先带着小花儿回月家去,她自己去了杜钰洲那。
杜钰洲正在屋子里忙碌着,兰溪开门进屋的时候,他正踩着两个凳子在天花板上挂一盏变形金刚形状的灯。
看见女儿进来,杜钰洲有些不好意思,讪讪地搭话,“哎,溪哥,我这么装饰行不行啊?小花儿会不会喜欢?”
兰溪站在门口环顾整个房子一周。杜钰洲独居的三室大房子,这么多年来都空得跟雪洞似的,可是这一回她都险些不敢认了,还以为走错了门儿呢。
墙面刷上了彩色乳胶漆,是那种带着卡通画的;屋子棚顶垂着各种各样的轻纱,整的如梦如幻的。地上就更是再难,一堆一堆的都是各种各样的玩具,几乎市面上能见着的,这里都有存货。
兰溪的眼睛不由自主地湿了,“爹,你这是干嘛呀?要开幼儿园啊?”
兰溪扶着杜钰洲从凳子上下来,哽咽着说,“小花儿也不是天天在这儿住,顶多一个星期来一个晚上,您还这么大费周章地干什么啊。再说月家那边准备的很周全了,什么都不缺。”
杜钰洲就恼了,“嗯我知道,我知道月家有钱,什么都能给小花儿准备最好的。可是这也是我这个当姥爷的一片心不行吗?我就算没有月家有钱,我愿意给我外孙子也买个重样的,不行吗?”
杜钰洲凝着女儿,半晌咬着牙说,“杜兰溪啊,爹对不起你,小时候除了让你跟着担惊受怕,连一个好看的布娃娃都没买给你过。我就想着,这回你也有孩子了,可真好,我终于有机会也弥补一下当年的遗憾了。”
兰溪的眼泪“唰”地就下来了,“爹你别这么想。我没事儿,真的。我还不是好好地都长这么大了,我明白那不是你故意的,我没怨过你。”
杜钰洲伸手狠劲抹了一把眼睛,“你老子我是真的开心,你知道不?看见你跟月慕白生的儿子,我就什么心都放下来了,现在真是什么心都没了,就只想着含饴弄孙,陪着我外孙子一天一天长大了。”
“他们月家要是敢欺负我外孙子,那咱也不稀罕要他们家的财产了。我把什么都留给我外孙子,就算没有月家多,可是绝对不会让我外孙子受委屈的。”
兰溪一路上都涌到舌尖儿上的质问,这一刻却是怎么都说不出口了,她望着这样的爹,听着爹说出这样的话,只能一径落泪。
她不信尹若的话,她不信爹真的会让车子来撞她。这其中一定出了什么差错,一定不是她爹想要的,一定。
夜色如墨,远处灯影如梦。
月明楼收回目光来,面对坐在桌子对面的律师。
月明楼眼前的这位律师,不只是普通的律师,他也是月明楼父亲月潮生的挚友,当年月潮生在世的时候,他一直担任着月潮生法律顾问的责任。于是对于月潮生夫妻的死,他想要追究之心,不亚于月明楼。
律师也真是好耐心,“月总裁,请你告诉我,今天庭审的时候,你为什么推翻从前的证言?”
“想为你的父母报仇,我们做了这么久的准备,就等着陈志才当庭指出那个同谋者——小楼,一切都近在眼前,你怎么会退缩,啊?”
“小楼,别告诉我,你不想给你父母报仇了。别忘了你当年在你父母坟前发过的誓!相信这些年,他们也一定都在天上等待,等待你给他们一个交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