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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16、鞋跟断了就踮起脚尖
“又何必呢?”
月明楼面上毫无感动,倒是笑了笑,不过那笑是百分百的绝情,“尹若你跟庞家树的离婚还没闹完。你在这个节骨眼儿上来看我,庞家树知道了,他自然会怀恨在心,又怎么肯在财产分割上再念着旧情而让你半分?”
“我不在乎。”
尹若攥紧手袋,眼泪无声地直堕下来,“小天你的讽刺我听懂了。你是想说,我迟迟拖着没能跟庞家树办理完离婚,就是卡在跟他的财产分割上,是不是?原来在你的心目中,早已将我认定是拜金女,就连离婚也要赚够了再走。”
尹若笑起来,柔弱的身子轻轻摇晃,仿佛夜风中摇曳的弱柳,“也是,这都是我活该。小天我不怪你,这一切都是我自己的错。我当年因为钱而离开你,跟了庞家树,所以你认定我是拜金女是没有错的。”
尹若流着泪缓缓在月明楼膝边蹲下来,“……可是小天,就算死刑犯临死之前还能容许说两句实话:小天我这次真的不是为了钱。”
尹若用力吸气,“我是嫁给他之后才知道,原来你们两个心中早有宿怨,所以我才成了你们两个之间争夺的一个筹码。跟他在一起的这几年,我一点一点知道他一直都在布局,想要害你,想要打败月集团,想要一口吞下整个生意版图。”
“我开始想着跑来告诉你,可是我担心你因为恨我而不肯信,我还担心一旦我找的时机不恰当的话,反而有可能会打草惊蛇……我渐渐明白,也许我能帮到你的最好办法,就是在他身边忍气吞声地留下蓝,看清楚听清楚他都在做什么,然后小心地收集证据——然后在你最需要的时候,好能帮得上你。”
尹若伸手轻轻搭在月明楼的膝盖上,“小天,如果不是为了这个,我早就提出跟他离婚了。”
“我们婚后不久,他就又玩儿开,他身边的女人一个又一个——可是我打掉牙齿和血吞,我要求自己一定要忍下来。为了保护小天,我也必须要忍下来。这是我欠小天的,也是我心甘情愿替小天做的。”
“就连这次以财产分割的理由而迟迟拖着不将离婚办完,也是我想要保留着‘庞家树妻子’的这个头衔。我就是要等到今天,等到这件事情爆发出来的时候,利用这个身份才能帮到你。毕竟‘妻子’比‘前妻’在法律上的证言意义更重。”
月明楼凤目微眯,凝着梨花带雨的尹若,“你竟然会为了我,而那么委屈你自己?”
尹若摇头,“小天我不觉得委屈,因为是我心甘情愿。只要能帮到你,只要能在他要害你的时候护着你,那我就吃多少苦都不觉得委屈。”
尹若仰头望月明楼的眼睛,“小天我知道你恨我,我明白你不愿意再相信我。我今晚来,也不是为了要让你一下子原谅我,一下子相信我。我只是来告诉你:你放心,我一定不会让你出事。”
“我会为了你,甘愿与庞家树撕破脸皮,我不惜出庭来指认他,只为了能让你转危为安。小天,我会用我的实际行动做给你看。我不怨你对我尚有猜忌,我会用自己的诚意,一点一点洗脱你对我的不信任。”
尹若将双手都叠在月明楼膝上,身子向上仰起,妙目热切凝望月明楼,“未来还长,我们还都年轻,我会一点一点做给你看,我也相信终有一天,你会对我改观,重新接受我。”
“小天,我们还能在年轻的时候重逢,我还有机会为你做一点什么,这原本就是老天在给我机会。那么小天,你也不会不给我这个机会,是么?”
月慕白召集国内各大区的经理开会。
从前月明楼在公司的时候,月慕白从来都不会单独召集会议,更何况是召集攸关公司基本生命线的国内市场各大区的经理开会。
所以接到月慕白这个决定的时候,总裁办的员工们也都忍不住面面相觑了一下,心下都明白,这是月慕白正式伸手抓过了公司的执政权柄。
可是那面面相觑却也不过只是一眼之间,便都各自埋头去忙自己的事情。跟行政部沟通安排会场和接待,或者是电话联系各位大区经理的,大家都忙得这样理所当然,仿佛并不因发布这个命令的人从月明楼换成了月慕白而有所迟疑。
原本也是的吧,也许就连外界也并不会惊讶。毕竟坐在皇座上的那个人,依旧是人家月家本家的人。换了谁坐龙床,那江山依旧是月家的江山,月集团依旧还是月集团。
兰溪知道自己就算再担心,也不能过于表现出来。否则在这样一群面上平静如水的人当中,戴不住面具的她就会成为异类,从而成为众矢之的。
她忍。
可是走进会议室大门的时候,她还是不小心崴了脚踝。原本就穿不好的高跟鞋,真是会找时机给她眼色看,就在只差一步迈进会议室的这个当儿,“嘎巴”一声折了!
兰溪努力深吸了口气,没急着去看狼狈的高跟鞋,只抬眼扫视一眼会议桌边已经坐了一圈儿的各大区经理。个个都是深色西装、纯白衬衫,削得极短极薄的发丝遮不住他们精明凌厉的眼。而此时,那一双双眼睛正都不约而同落在她面上。
兰溪还特地望了一眼那位曾经被月明楼电话里叱责过的华东大区经理郑明。
这一切不过发生在电光火石之间,下一秒钟兰溪已经站直了身子,踮起鞋跟断了的那只脚,依旧保持着跟另一只鞋跟同样的高度,从容迈动步子,在众位大区经理的注视下走进会议室去,淡然坐到月慕白座位后头的座位上去。
鞋跟断了就一定会狼狈么?她才不会。
那几位大区经理也都是人尖子,只一眼望过之后便都各自垂眸下去,翻看着手中的资料。
月慕白走进来,各位大区经理齐刷刷起身。月慕白温润一笑,“各位都是我月集团的功臣。不必这么客气,都坐吧。一路上舟车劳顿,辛苦大家了。”
兰溪也踮着一只脚倔强地站着,迎着月慕白的目光。
实则这个会议,月慕白并没通知她参加。丁雨还想另外派人做会议记录,是兰溪主动请缨。看丁雨沉吟,兰溪倒是笑得淡然,“主任您忘了,从人事编制上来说我现在还是月总的助理。现在孟丽也不在了,月总的直属助理只剩下我一个人。这工作如果我不去做,又该谁去做呢?”
所以兰溪想得到,月慕白看见她出现在会议室里,应该是要惊讶一下的。毕竟今天的回忆也许是一个全新的起点,宣告着他月慕白主政的开始,于是他有些话是不希望月明楼知道的吧,所以又怎么会让她也参与。
月慕白终究还是月慕白,看见兰溪的刹那愕了一下之后,便随即恢复淡然,含笑点了点头便落座。众人都随之坐下,会议没有太多的绕弯子,便直刺正题。
“前次针对华东市场业绩下滑的问题,小楼曾经提出过问询。郑经理的报告呈送上来,我也看过了。对于华东市场的问题,我的处理意见与小楼有所不同。今天在会上提出来,还是要与大家一同探讨,想要倾听大家的意见。”
兰溪很敏锐地捕捉到月慕白用词的不同。他从来都是谨慎的人,过去在公司里当着同事的面总会称呼月明楼为“总裁”,而今天在这样重要的会议上,他却一口一个“小楼”。
“……在我看来,我月集团旗下的明月廊从建立之初所追求的就是给客人创造最优的硬软件服务,让客人体验到至高无上的尊贵服务。华东市场业绩的下滑,诚如郑经理报告中所解释,是近年来兴起的连锁经济型酒店,以及各地的民俗客栈的缘故。它们以低廉的价位作为竞争优势,的确从我们手中夺走了不少市场份额。”
月慕白环视众位经理,语气不疾不徐,“做生意,总要面临两种选择:是要选眼前利益,还是要将目光放长远。小楼之前向郑经理提出问询,在意的当然是眼前利益的得失。可是我月集团不是小公司,我们是行业的领军翘楚,我们就应该拥有高屋建瓴的视角、拥有战略性的前瞻眼光。”
“毋庸置疑,廉价经济酒店和民俗客栈有他们的价格优势,但是我们也要看见他们经营上的无序状态。客人的体验度评价并不高,一次两次为了价格而选择了他们,但是三次五次之后,我们有理由相信我们的目标客人依旧还会转头回来,重新选择我们的明月廊。”
月慕白面上如浴月光,笑容疏淡,“有比较才能看得出优劣。经过短期的振荡与选择之后,我们的客人才会更增加对我们明月廊的忠诚度。眼前暂时的失利,实则是为未来的高峰埋下的伏笔而已。所以郑经理对高端市场的坚持,非但无错,反而有功。”
月慕白的目光落在郑经理面上,“郑经理不愧是我月集团的老臣,果然深谙我月集团的宗旨,更拥有自己可贵的坚持。与郑经理的老道比起来,小楼确实是有失毛躁了。”
月慕白已经将话说到了这样的地步,在座各位经理纵然也有站在月明楼一边的,可是在桌面上却已经不能再公开反对。毕竟,此时坐在首位执掌生杀大权的人是月慕白。
会议简洁完毕。会上推翻了月明楼之前力图推进革新的经营方向,将月集团的主产品线又放回到高端市场上来。兰溪攥紧了笔杆,想起戊戌变法之后,老佛爷三下五除二便将光绪皇帝与一班革新派臣子数年的努力尽数推翻,让那些心血全部毁于一旦。
会议结束,兰溪攥紧了指尖,独自弓着背走上天台去。长天上的风来,涌涌地吹进她眼睛,酸疼酸疼。可是她忍着,不许自己流下眼泪来。
如果是小时候的蒲公英,遇见这样的事情只需挥舞着拳头冲上去即可;可是今日的杜兰溪,却绝不可以。
就算别人不知道,月慕白又岂会不明白此时此地还留她在公司里,还留在他身边,就是给月明楼留下一个眼线。于是倘若有一点机会,月慕白肯定会将她挪了位置,或者直接扫地出门。所以一旦她跟月慕白闹起来的话,那就是直接将把柄送到月慕白的手上去。说不定,月慕白故意当着她的面说出那些话来,就是等着她闹起来呢。
她偏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