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嘱咐蒲公英,以后不许再带尹若来。
他淡然笑着跟车手们扯淡,说总亲自己马子有什么意思啊,巴不得换换不同的口味儿。说着胡乱指着人群里一个染了金发的高挑女生说,“今晚就尝尝她好了。不过希望她嘴里别含着口香糖,舌吻的时候太碍事。”
他原本是扯淡,根本没想过要亲吻别的女孩儿,结果没想到那边就忽然冲过来一颗行走的蒲公英,扬手就给了他一个耳光!
他被打懵了,更在朋友面前丢了份儿。
他捂着脸狠狠瞪着她。
她也狠狠回瞪着他,说,“我是替尹若打你!今晚上你要是敢亲别的女的,我踹死你!”
他气得拎起头盔就走。
结果又赢了,站在领奖台上,被宣告可以挑选亲吻的女孩儿。他也不知怎么就来了邪气儿,挤进人群里就把她给拎出来。只邪邪看着她满眼的惊恐,说“你不让我亲别人;那我亲的如果是你呢,你还踹死我么?”
然后他也不知自己怎么了,就那么当众向她吻下去——吻着吻着,便想起那天下午坐在单杠上吃蛋筒冰淇林,她傲娇又俏皮地在他面前,伸出粉嫩的小舌尖儿来,一下一下舔着那冰淇淋……冰淇淋在她舌尖儿一点点融化,妈的,他觉着那一刻,他则在她面前胀痛起来。
他一直想着她的小嫩舌——他就疯了似的按紧她的后脑,将舌头都伸进去,勾着缠着舔着她的小舌尖儿。
竟然一如他想象中的美好。软、甜、柔韧,让他发狂。
最让他没想到的是,她把他的耳朵都给咬烂了!
那个小野猫,当他是泰森么?
结果害得他从那个晚上起,大半个月没敢出来见人。他的脸被她揍得像个猪头,皮肉都给挠成肉丝儿,耳朵更是鲜血淋淋。
他这一辈子,从小到大这十九年,从没有经受过这样的奇耻大辱!
半个月后,他包着耳朵,再到高中外头来等人,便已经不是在等尹若了。
他是来堵那只小野猫。
他得跟她报仇!
结果她们三个出来,她一瞅他就乐了,“哈哈哈,怎么来了个一只耳啊?”
一只耳是他们小时候看过的动画片里的一个人物,好像是《黑猫警长》里的吧,一只耳朵上也总包着纱布的狼狈的耗子。
尹若就心疼地奔上来,扯着他的手问,“小天,怎么伤的?”
她依旧绕开想走掉。他就不耐烦地推开了尹若的手,直接扭头朝她喊,“你给我站住!”
结果她撒腿就跑。跑起来的样子,哪里像个女孩子有半点的斯文?
为了报仇,他顾不上尹若,便也在后头撒腿就追。
那小野丫头竟然敢直接横穿马路,想要用车流来拦住他。他也豁出去了,不追上她,绝不罢手!
终究跑进一条死胡同去,她看见前头是堵墙,就惊慌地转身回来望他。
他也不知自己怎么选了接下来的报仇办法——他冲过去,将她按在那堵墙上,就又落下唇来吻了她……
她抗拒,他就捏着她下颌,甚至还捂住她鼻子,迫使她不能不张开嘴。
他伸舌尖进去,缠着裹着吮着她的丁香小舌。
那一刻的厮磨里,便仿佛都忘了脸上耳朵上的伤,哪里还有什么疼。
可是耳朵终归是重灾区,好了伤疤之后怎么也忘不了那个疼。他便总因为这个找她麻烦,一疼起来便要去亲她。
她被他缠磨得要疯了,终于在那个夜色里抡起书包向他砸来,不让他得逞。
然后大喊,“你不是叫天钩么?那是二十八星宿里的,你索性扎了耳洞,戴上耳环啊!就像把星星戴到耳朵上!”
他睨着她就笑了,“你陪我去的话,那我就去。”
她第一次瞒着尹若,单独跟他上街,去了打耳洞的店,却被他给吓得拉着他要走。只因为,他要求打七个耳洞!
“把北斗七星都戴在耳朵上,不好看么?”他臭美地向她展示自己的容颜。他知道他一向是好看的,他的相貌足以吸引任何女孩子。
后来就还是打了,她那么野的丫头,竟然偷偷躲在帘子后头不敢看。打完了一个劲儿问他,疼么?
他疼了,那一刻忽然想要将她拥进怀里来,想得都疼了……
他使坏,趁着店老板不注意,拿过打耳洞的枪来,就亲手也替她打了一个。
在她的惊叫声里,他邪佞含笑,“要疼,就一起疼。”
她从小就像个假小子一样,很不喜欢自己耳朵上多了的这个耳洞,于是打过了之后也不肯好好穿了线绳,更不打算戴耳环,只等着它自己长死。
到底被他发现,彼时他的左耳耳廓已经从上到下戴了七枚闪钻的耳钉,真的像北斗七星般璀璨,好看极了。他原本就生得耀眼,鬓角眉边都宛若刀裁,这样地镶嵌了之后,越发只能用“绝美”二字来形容。
她就更自惭形秽,恨不得耳洞立时便长死了。
却在那个午后,他又逮到了她,将她的头按在他膝上,从他自己耳洞里摘下一枚耳钉来,硬生生给刺进了她的耳洞——那时,她的耳洞里已经长了一层皮;他那个该死的,就那么硬生生给扎了进去。
流血了,一颗宛如红豆坠在耳垂。他却看得眼睛一眯,趁她还不知发生了什么,便已经凑过唇来,含住了她的耳珠……
她挣扎,他却借着镇.压的机会抱紧了她,在她耳边灼热呢喃,“我帮你吸血而已。蒲公英,你以为我会非礼你个假小子?怎么会呢!”
然后——
然后那天,山上下了大雨。那是他从小到大所见过的,最大的一场雨。
所有的赛车、车手和观众,都被突然而来的暴雨给冲散了。
他的车子更是不幸抛锚在山顶。
天上爆裂开巨大的闪电,金黄的闪电仿佛是劈开天地的利斧,将巨大的声响不断砸向他和他的车子,不时有电光火球从山崖边擦肩而过。
他知道这样呆在山顶太危险,可是他舍不下这辆车。倘若他走了,说不定一个点火球下来,这辆车子就毁了。
他坐在车里绝望地再度尝试打火,一次次失败。手边所有的通讯设备都失去联络,他仿佛被整个世界遗弃了一样,在这幽黑暴雨的夜晚,被隔绝在炼狱一般的山巅。
他开始忍不住地狂躁,恼怒得想要毁掉一些东西才甘心。
便仰头,将水壶里所有的水都喝光,却不解渴,反倒觉得身子里有一团火在燃烧。仿佛想将他的心都烧化,将他的骨头肉全都烧成灰烬!
他按捺不住地嘶吼,在这绝望无人的雨夜里,在电闪雷鸣里扯开衣裳嘶吼。
就在这时,忽然看见远处隐约亮起一点灯光。一个小小的身影,举着一根光芒幽暗的电筒,顶着件衣裳,朝他艰难踯躅而来。
他狂躁难耐,根本看不清外头那人是谁。可是说不清为什么,他忽地大喊了一声,“蒲公英?”
后来呢,后来呢?
回忆里的天钩,与睡梦中的月明楼,一起在疼痛。
仿佛山顶的闪电还在劈开天地,同时也劈开了他的脑壳,让他无法仔细去回忆后来的细节。
他只能隐约想起几个零碎的片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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