领头的是阮度吾,他年龄较大,许多话不好意思开口。
年轻军官没那么多顾忌,直言不讳地说:“上校先生,我们想做一笔交易,你提供钱和武器,我们接受政府整编。”
“先生们,只要支持政府,接受整编,军费和装备国防部会提供。”
“上校,您说得很对,不过怎么解释您和郑明世做的交易,听说您给了他很多钱。”
这个问题李为民同样好奇,兰斯代尔一脸诚恳地说:“先生们,不要轻信越盟散布的谣言,我没给过郑明世将军钱,也无权给任何人钱。真的,我可以向上帝发誓。”
他的话别说和好教军官不信,连李为民都不信。
结果可想而知,一帮年轻军官围着他理论,要求同等待遇,把他搞得焦头烂额。
顺路送李为民去东亚银行总部的路上,兰斯代尔气呼呼地说:“一帮贪得无厌的混蛋,就知道要钱,眼里只有钱,把军队当成赚钱工具,这样的军队有士气,能战斗吗?”
“上校,这叫不患贫而患不均,所以越盟的理论在这里非常有市场,接下来我们会遇到更多类似挑战。”
“什么意思?”
李为民轻叹一口气,扶着驾驶座椅苦笑道:“贵国政府和国际社会为撤离及安置天主教难民做了许多,斯贝尔曼主教和哈内特神父只关心他们的‘孩子’,接下来会继续为天主教难民提供帮助,结果会出现难民生活比本地农民好的情况。
在分配善款和社会捐赠的物资时,我尽可能考虑到这一点,顶住方方面面压力将在海外募集到的善款和物资拿出一半供政府统一分配,可另一半教会等机构会按照各自意愿使用,对此我实在无能为力。”
兰斯代尔醍醐灌顶地明白过来,喃喃地说:“他们要尽可能尊重捐赠方意见。”
“事实上不仅仅教会,其它公益团体也一样。比如我那些同胞,他们当然会优先考虑自己的同胞,很愿意为南部的十几个侬族难民安置点慷慨解囊,不太愿意去帮助其他人,从客观上拉大本地农民与南迁难民之间的贫富差距。”
“教会和社会捐赠如何使用,政府没什么发言权,他们会把这一切归咎于政府?”
“并且越盟会很乐意利用这一点。”
越盟和南越的一些反对派,会利用这一点在吴廷琰的宗教信仰上做文章。跟农民是没法讲道理的,他们轻信谣言,根本不会理性地去看待问题。
兰斯代尔意识到问题的严重性,不无担忧地说:“李,这是一个令人头疼的问题,而且很难解决。除非工业村能在短时间内发展起来,政府有足够财力去帮助那些既得不到教会帮助,又没有富亲戚的本地贫困农民。”
跟你扯这么多是有原因的,李为民不失时机地说:“所以您不能仅关注军事,同样要关注经济尤其工业。具体到工业村计划,不但需要总理先生支持,更需要美国政府支持,比如美国海军、陆军、海军陆战队及空军的一些技术含量不高的大宗采购,最好能够优先考虑越南公司。”
他职位不是很高,在华盛顿影响力不大,但他的报告能直接递交到白宫、五角大楼和国务院。
想办成这件事光靠“越南之友协会”是远远不够的,需要从方方面面施加影响。
兰斯代尔岂能不知道他打什么如意算盘,禁不住笑道:“我的朋友,你比刚才那帮混蛋更难缠。”
“他们是为了自己,我是为了这个国家。”
“所以我们是朋友,说起朋友,黎文远的事很抱歉,我不应该拉上你一起去的。”
“上校,您以为不去他就会喜欢我?”
“至少不会像现在这样。”
在拒绝黎文远投诚这一问题上,他被搞得灰头土脸,对吴廷琰本来就有意见的柯林斯大使更有意见。
李为民沉默了片刻,轻描淡写地说:“安德森教授昨天给我发了一封电报,说大使先生对琰总理是否称职表示严重怀疑,甚至在给白宫的报告中建议考虑替代人选。”
尽管柯林斯大使在报告中确实这么说的,并且打算就这一问题回美国面见艾森豪威尔总统,兰斯代尔仍矢口否认道:“猜测,谣言,华盛顿从来不缺这类捕风捉影的小道消息。”
“上校,猜测也好,谣言也罢,我知道无所谓,但最好别让总理先生知道。”(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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