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选择来这里也许是一个错误。”安德健坐在沙发里,接过陆为民送过来的茶盅,安详的道:“我估计老尚心思也和我差不多,当初好像他也可以到普明担任市委书记,他选了宋州,当然也有可能是省委给他做了工作,结果没想到宋州是这么一个烂泥潭。”
“烂泥潭?安书记,真的这么糟?宋州经济基础总还是要比我们丰州那边强多了吧?”徐晓春似乎也觉察到了老上司情绪不是很好,宽慰道。
“宋州的问题不在于经济,但是如果要认真细究起来,归根到底也是经济问题。”安德健沉吟了一下,缓缓道:“宋州要说经济基础,除了昌州,无人能出其右,但那是十年前了,这十年,尤其是近五六年,宋州基本上是处于一种停滞不前的状态,国企效益大幅滑坡,尤其是纺织行业,这是宋州支柱产业,连年下滑,几万职工和家属已经走到快要吃不起饭的边缘,我估计按照目前态势,一两年内纺织行业就要到生死攸关的境地。”
这个问题的确是大问题,宋州国有企业的产业工人中二分之一是纺织工人,纺织产业如果面临困境,那么也就意味着宋州步入困境,这两年还可以勉强吃吃老本,一旦真正走到无法自救的境地,那么就会酿成大问题。
“传统产业不景气,而宋州这几年又未能抓住时机培育起新的支柱产业,在产业培育上东一榔头西一棒子,根本没有明确规划,现在经开区那边圈占的土地绝大部分都是空着的,失地农民的问题也是让市里边头疼不已。”安德健摇了摇头,表情很严肃,“这些都是次要的,关键是宋州现在局势不宁,黄俊青一直对自己没能当上市委书记耿耿于怀,对尚权智也是阳奉阴违,我来了这家伙稍微收敛了一些,但是也好不到哪里去,现在尚权智还在积蓄力量等待时机,但我就怕这么拖下去,把宋州的发展机遇也错过了,那就真的成罪人了。”
听得安德健说得这样悲观,陆为民心里也是微微一凛,安德健的性格他是知晓的,坚韧不拔,鲜有称难的时候,今儿个居然也觉得局面困难,看样子这宋州还真是一个好进难出的烂泥潭。
“安书记,省里边既然把你和尚书记都安排到了宋州,肯定也是有所考虑的,难道说就是让你们几个在这里单打独斗?如果说一时半刻真的查不到什么情况,那也可以利用组织原则,对班子进行调整,这是.作为执政党的优势,我想这应该不是什么大问题才对。”
陆为民的话让安德健瞟了对方一眼,陆为民的思路的确很中肯,省委花这么大心思来对宋州班子调整,肯定不会如此轻描淡写的安排,安德健只是有些担心时间拖太长,影响到宋州的发展,尤其是看到其他地市现在都是为了发展经济时你追我赶的时候,宋州却还在这里为了稳定内部局面来煞费苦心的考虑其他事情。
陆为民话虽然很合情合理,但是安德健却知道实际情况没有那么简单。
梅九龄独霸宋州政坛多年,在他担任市长期间就硬生生撵走了市委书记,然后接任市委书记之后一干就是五年,可以说门生故旧满宋州,极盛时期据说市委常委会一个常委说错了话,竟然被梅九龄直接呵斥滚出去,一个省里确定的副市长人选因为不合梅九龄胃口,在选举中直接被差额选落,竟无一人对此负责,其气焰嚣张到什么程度可想而知。
现在梅九龄虽然被调到省人大,但安德建感觉得到梅九龄依然如宋州太上皇一般,尚权智虽然也有手腕,但是强龙难压地头蛇,短时间内尚权智还只能一步一步站稳脚跟,还无法全面驾驭宋州局面。
在安德健看来让梅九龄担任省人大副主任就是一大败着,既然梅九龄有问题或者说在宋州的表现无法让省委满意,那么就不应当还要照拂面子,给他这个安慰性的人大副主任位置,这只会让梅九龄更加嚣张。
现在省里一直迟迟未对悬而未决的组织部长这一人选明确下来,也引发宋州市委里边激烈的争夺,尚权智原本希望陈昌俊出任市委组织部长,但是陈昌俊从资历上实在太浅了一点,担任市委常委、市委秘书长已经是相当难得了,但是黄俊青推出的人选是宣传部长李嘉斐,省委也没有予以认可,估计最后会是省里来人,但是这种犹豫姿态就长了黄俊青一党相当的气焰,这让安德健想不通省里为什么在宋州问题上有如此多顾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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