岳飞心中感叹,情不自禁道:“官家,臣何其有幸,能遭逢官家,总算不负平生之志!”
赵桓微微骇然。
是岳飞有幸遇上了自己,还是自己有幸,遇上了这些忠勇之士呢?
这么长时间,赵桓几乎忘了上辈子的事情,忘了曾经的靖康耻,忘了莫须有只剩下大宋天下无敌。
“鹏举,你说子孙后辈,会不会忘了咱们昔日的艰难,忘了国家的危亡,只会沉溺享乐安逸,渐渐文恬武嬉,有朝一日,再度天下崩坏
也不知道那时候还有没有鹏举一般的忠勇之士,力挽天倾,恢复社稷了?”
岳飞顿了顿,低沉浑厚道:“臣无关紧要,真正能力挽狂澜的,唯有官家一人!”
赵桓想了想,摇头道:“你还是高看了我的作用,说到底,天下不是皇帝一个人的鹏举,咱们回去之后,陪朕去青化镇,看看昔日的战场,再陪着朕,祭祀吴晋卿。”
赵桓并没有忘记任何一个人,他没有忘记,别人也就不敢忘记,正因为如此,岳飞对未来也升起了乐观的情绪。
君臣走走停停,他们探查一路上的古迹,询问风土人情,跟商队聊天。
而在这一路上,赵桓还发现了不少年轻人,他们不满足简单的学习汉语汉字,竟然背着行囊,万里迢迢,顶着黄沙,向大宋进发。
路途虽然艰辛,但是在这些年轻人的脸上,看不到任何的畏惧。他们笑着,说着,把大宋视作希望之地。
他们要去大宋求取学问,学成之后,改变自己的家乡。
赵桓还真有些担忧,生怕大宋担不起,高处不胜寒,此时的赵谌,应该体会到了吧!
没错,赵谌不但体会到了,还被彻底激怒了。
他比赵桓先离开大宋,随后官家又走尽管大宋内政已经很成熟,但是没有了天子主持大政,仅凭着政事堂,还是远远不够。
这事情跟陈康伯等重臣还没多少干系。
就像是一个大家庭,如果家长不在了,肯定闹腾起来。
大宋的情况也类似,平时赵桓可以不管事,但只要官家在,威慑就在,随时可以砍脑袋,问罪,流放。
官家走了,紧靠着政事堂,权威下降了一大截,人心一旦失去了敬畏,多数人都选择得过且过,糊弄公事,自然不免积累弊端。
光是户部亏空,就让赵谌脑袋大了三圈。
他不但没有继承什么财产,反而继承了三千万贯的亏空,这就是犬父无能啊!
赵谌在回国的第三个月,就正式下令,追查亏空。
这一查可不打紧,几乎每个部都有亏空,其中军费最多,足有一千八百万贯。很显然,这些烂账都算在了赵家爷俩身上。
这一次远征花销不少,但是带来的收益更大。有军械交易,有商货往来,尤其是他们爷俩还从非洲弄到了大批的黄金。
计算起来,远征是赚钱的。
这事情就有意思了,兵部亏空也就算了,其他各部呢?也都亏空,好处哪去了?被谁给吞了?
拿我当小孩子耍是吧?
赵谌一声令下,彻查到底。
许久波澜不惊的官场,掀起了滔天巨浪,起初大家伙还没当回事,以为是雷声大雨点小,太子不过是监国而已,又怎么会掀起大狱?
这些人彻底忘了一件事,赵桓教出来的儿子,肯定不走寻常路。而且赵谌当了快三十年太子,在草原上杀伐果决,还胜过他爹,这一次怎么会手软。
兵部,税部,营造部,三个侍郎被揪了出来,直接下狱。
随后定罪,处斩,当三颗血淋淋的人头挂起来的时候,人们终于知道,这位太子可不是好惹的,某种程度,他比赵桓还可怕三分!
“没错,父皇当年最大的心思是抗金,他老人家也太讲究情面,到了我这里,一概不听在大宋,绝不给贪官污吏半点活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