兀术痛打撒离喝,打得气喘吁吁,浑身冒汗,而撒离喝则是越发蜷缩,把旨意保护更好看在兀术眼里,简直可恶透顶!
他猛地伸手,揪住了撒离喝的领子,硬是把他提了起来!
二人四目相对,兀术怒喝:“汝为太祖养子!忘恩负义!”
撒离喝竟然不惧,反而哂笑道:“汝为太祖亲子,要灭亡女真乎?”
“你!”
兀术暴怒,狠狠一推,又把撒离喝摔出去好远,弄得撒离喝几乎昏厥,不过他到底没有畏惧兀术。
恼怒的兀术却也没有杀他,而是把撒离喝关了起来,还关在了离自己住处不远的地方,生怕有人杀了撒离喝。
安排之后,兀术依旧不甘心,便找来了秦桧。
“秦学士,你心思细腻,替俺去问问撒离喝这个畜生,问问他为何要背叛大金!不把他的心思弄清楚了,俺总觉得不对劲儿!”
秦桧点头撒离喝虽然年幼,但勉强也算是跟着太祖的那一批人年轻一代尚且不论太祖时代的老人,娄室殉国战死,粘罕父子三人,一起死在了战场上,吴乞买死在了皇宫,便是银术可,也冲阵殉国
这一波人真正创造了女真基业,经历了苦难,虽然勾心斗角,非常厉害。但是到了最后关头,还都愿意拼命,愿意殉国,大金这两个字在他们心中,那是相当有份量的。
即便退而求其次,不要求撒离喝战死,可他无论如何,也不该投降大宋,充当宋皇的使者,怎么都说不通啊!到底是中了什么毒?
难不成赵宋皇帝有控制人心的本事?
兀术越想越觉得奇怪。
“我没有降宋,我只是负责修订金史,勿使宋人污蔑太祖我,我是太祖养子,维护死后名声,难道有错吗?”
撒离喝扭头,质问秦桧。
秦桧微微低着头,面无表情,突然道:“你可知道,修史意味着什么?”
撒离喝愣了片刻,脸上神情纠结,越发痛苦,仿佛失去了珍宝一般,良久,才缓缓吐气道:“大金亡国矣!”
秦桧继续道:“你愿意看着大金亡国?”
又是一阵沉默,只有沉重的呼吸声,最后才传来悲戚的声音,“大金如何不亡?”
“秦学士,你原是宋臣,自然知道大宋有多少子民百姓你也知道大宋的钱粮军械是何等雄厚!这一次我随着宋军北上数百里船只满黄河,车马塞道路百万民夫,如同蚂蚁一般,运送辎重。看到这一幕,我的心都凉了,我们凭什么跟宋朝拼啊!”
“诚然,几年之前,是赵佶在位,朝中尽是奸佞,军中都是老朽庸才可现在不是啊!赵桓雄才大略,气度格局,怕是太祖重生,也未必能比得上。现在宋军将领,韩世忠,岳飞,哪一个不是当世名将,他们又都听从号令,上下一心,没有半点可乘之机。”
“眼下的大宋,根本不是我们能战胜的偏偏六年来结怨太多,大宋百姓都恨我们入骨,有那么多人都想着屠灭女真,一个不留赵官家能答应我不必投降,能让我修金史,便是说明,宋皇不会赶尽杀绝,天心仁慈,已经实属难得!”
“女真人的命就不是命吗?就一定要跟着四太子一起送死吗?此刻也不需要投降,只要撤回塞外,和宋皇妥当商量,就能保全大家伙的性命我扪心自问,对得起太祖恩养,对得起女真百姓他四太子可以杀我,我死得其所!”
撒离喝说到这里,竟然多了几分神圣庄严的味道,他想通了,看透了,自然理直气壮,无所畏惧有本事杀了我吧!
“真当我不敢杀他吗?老子扒了他的皮,抽了他的筋!”
兀术气哼哼怒骂,几次抽出佩刀,却终究没有动手,半晌之后,兀术才对秦桧道:“我现在杀了他,是不是便宜了他?”
秦桧无奈苦笑,“四太子,撒离喝固然不敢殉国而死,但他也不是真的就怕死了。”
“哦?怎么说?”
“四太子请想,他守卫永静军,被宋人攻破,不过是战死个普通的金国将领罢了如今他若是劝说了四太子,便是盖世奇功,如果如果死在了四太子手里,日后赵宋也不会真的把他就给忘了。”
兀术眉头紧皱,半晌后,又顺着秦桧的话道:“倘若我战败了,女真完了,就是我不听撒离喝的劝说,他反而成了女真人的英雄,是也不是?”
秦桧越发凄苦,却也不得不承认,的确如此!
撒离喝这货还挺能算计的。
“他是想瞎了心我要提兵决战,彻底击败赵宋我还要恢复燕京,让他们知道我的厉害!”
兀术大声咆哮,连着叫嚷了好一会儿。只不过秦桧一直低头不语,能打早就打了岳飞突破燕京,河东的金人就乱套了,兀术手下的万户,有人主张立刻勤王,有人主战坐观成败一直吵到了合剌入太原,才算有了定论,大家伙重新聚集在新君身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