阮七在家中只住了三天,便来到了渔村码头,乘坐一条渔船,进入了水泊这条路对他来说,简直太熟悉不过了。
早年在这里捕鱼,后来在这里啸聚一方,成为义军的水师头领。
其实梁山泊和洞庭湖一样,一直都有水贼啸聚,区别只是闹没闹出动静而已。
如果以成就而言,宋江算是水泊梁山的一代目,那么现在的梁山,就是二代目张荣。
他也是个贼头,而且势力比宋江还大,根基也更深厚,同样,张荣也比宋江狡猾多了,他并没有打出什么替天行道的旗号,也没有公开反抗朝廷。
他更在意的是保住家园,不许任何人欺负,朝廷不行,金人自然更不行。所以他曾经率领水泊汉子,同刘锜并肩作战,抵御兀术的攻势,从某种角度来讲,他算是大宋朝的盟友。
只不过就算是盟友,想要轻易进入也不行。
阮七的船到了水泊深处,突然涌出了好几艘小船,把他围住了。船上的汉子穿着大红的袄服,露着护胸毛,头上还插着花,嘴里唱着“爷爷生在天地间,不求富贵不当官”,活脱一个十年前的阮七!
“你们这些崽子就不要卖弄了,赶快绑上,给我戴上眼罩,去聚义厅吧!”
为首的汉子突然咧嘴一笑,忙躬身道:“七爷?就别打小的们脸了,早就听说您回来了,大头领派我们迎接七爷,赶快跟我们进去吧!”
阮七呵呵笑道:“你们就这么让我进去,不怕泄露了寨子的机密?”
为首之人哈哈大笑,大头领说了,梁山泊是七爷的家,七爷不会害自家人的,赶快请吧!”
阮七也不废话了,他操纵小船靠近了对方,在距离还要一丈的时候,双腿用力,猛地跳到了对面,明明是一个大活人,落在船上,居然轻飘飘的,没怎么晃动。
霎时间引来了一片喝彩之声。
七爷好功夫!
阮七随着一群小喽啰来到了昔日的聚义厅,除了没有替天行道的旗号,一切还都差不多只是物是人非,坐在中间的人换成了张荣。
“七爷,请坐吧!”
阮七拱手,“张头领,我说来劝降的。”
张荣愣了一下,苦笑道:“怎么,不是招安?”
阮七很干脆道:“我没有那么大权力,也不敢承诺什么。”
张荣呵呵道:“既然这样,七爷还来劝降?莫非以为老张是三岁孩子吗?”
阮七毫不畏惧,笑道:“正因为没把张头领当成孩子,我才会实话实话!”
张荣嘴角抽动一下,突然笑道:“七爷大老远回来,可不能怠慢了客人,赶快备酒,还有,弄两条最肥的鱼,给七爷下酒!”
伴随着张荣的吩咐,下面人忙活起来,不到半个时辰,就弄了一桌子全鱼宴,与此同时,还有几个首领也赶来了,有孟威c贾虎c郑握等等,他们在旁边作陪。
孟威注意了一下,阮七坐在那里,腰背笔直,气势十足,宛如虎踞一般,就笑道:“七爷,这次朝廷必然给了七爷大官吧?衣锦还乡?”
阮七摇头,“俺没有品级,也没有衙门,还真算不得朝廷的官,更不要说什么大官了。”
孟威皱眉头了,“七爷,凭着你的身份,朝廷都不舍得给你个大官?也太瞧不起咱们梁山的人了吧?”
贾虎和郑握也忍不住跟着附和,甚至言谈之间,还有那么一点点嘲讽连个官都没有混上,还替大宋卖命,是不是傻啊?
阮七淡淡一笑,“当官就那么重要吗?”
孟威跟听到梦话似的,怪叫道:“七爷,人生世上,不就求个财色二字吗?当个官,什么都有了,男子汉大丈夫,不但要当官,还要当大官!是吧?”
阮七嘴角上翘,微微摇头,“坐船上来的时候,船上弟兄们唱的是不求富贵不做官!”
“是吗?”孟威干笑道:“那不就是一说吗!要真是给个大官,谁不想做?还有,七爷你说,有比当官更重要的事情吗?”
“有!”阮七很干脆回答。
孟威仿佛被噎住了,瞠目结舌张荣却是探身向前,一副请教的模样。
“请七爷指点?”
阮七道:“俺觉得是公平!”
“公平?”
“对,就是公平!”阮七语重心长道:“张头颅,咱们最初落草为寇,为了什么?是不是官逼民反,贫富不均,大家伙活不下去?”
张荣颔首道:“这是自然。”
阮七又道:“那要是天下公平了,老百姓能活得下去,还要不要造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