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桓看了看李邦彦,又瞧了瞧跪在地上的群臣,突然呵呵冷笑起来,“李太傅,你瞧瞧,他们都把罪名归到朕的头上了。”
李邦彦咽了口唾沫,如果是赵鼎一个,他自然能下死手,可是这么多人,他也没胆子的。不然一刀落下去,朝堂就空了一大半!
这位李太傅委屈巴巴道:“官家,事到如今,臣所言不是虚的吧?唯有臣是忠心耿耿啊!”
“李邦彦!”
突然人群当中,一双锐利的眸子,直戳这位李太傅,竟然是次相张叔夜,他抬头怒视,“你方才之言,就是赵鼎所言离间君臣,区别亲疏,导致党争的罪魁祸首!你就是小人!”
张叔夜说完之后,转头向赵桓,流涕道:“官家,老臣能否说几句?”
赵桓对张叔夜还是很有好感的,这位担任枢密使以来,极力主战,提拔了不少武人,再考虑他历史上的殉国之举,简直比李纲还值得信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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换句话说,若是他都不可信,赵桓就真的离孤家寡人不远了。
“张相公,你说吧!”
“是!”张叔夜沾了沾眼泪,“官家,数月以来,圣驾都在滑州,臣等随着吕相公操持内政,推行变法。官家虽然距离开封,不足二百里,却宁可和李邦彦之流商议大事,却不愿亲近朝臣。如今时间既久,人心浮动。下面人都说官家和宰执不和,政事堂架空君父,官家必定要处置政事堂云云老臣故知这些都是无稽之谈,可议论一多,朝政不免难以推行。”
“老臣也不是想抱怨什么,只是有人询问,官家在干什么,征用那么多船只车马,南来北往,究竟要做什么?臣等是一句话也回答不上来。”
“老臣知道,官家必定是在做机密大事,不好让人尽皆知,但总该回京几次,或者召见一二大臣,安抚人心?若是官家不信任大多数的朝臣,又何必授予臣等大权?若是真的信任臣等,好歹让臣等知道官家心思,也免得下面人胡言乱语。”
“官家身系天下安危,一言一行,皆是万众瞩目,还请官家明鉴啊!”
张叔夜说完,张悫竟然也道:“李太傅曲意逢迎,自然是臣等所不及。官家身边只有此人,大事也都和他商议,不免让人将官家跟太上皇相提并论!臣等视陛下为中兴圣主,愿为陛下披荆斩棘,也恳请陛下,能信重臣等,莫要视若寇仇,处处防备。官家言抗金大事,地无分南北,人无分老幼,天下兴亡匹夫有责。臣等耻为宰执,辅佐官家,竟然半点不知,让臣等何以自处?”
一个接着一个的宰执发言,刘韐也哭泣道:“官家方才言说,靖康之耻,旧党之过有七,新党之过有三。官家既然有此定见,为何不与臣等言说,写入邸报,颁行天下?也好给新旧党争一个定论!好些事情,迟迟没有结果,官家有亲疏之别,朝中自然有新旧之见臣知道,百官未必全然可信,但总归不能一个不信。官家执掌生杀大权,若有臣子泄露机密,自然可杀,不必姑息。总而言之,君臣如何相处,还望官家细细思量。”
到了最后,赵鼎竟有再度磕头道:“官家志在中兴,臣书生之见,固然不足道也!可君臣相得,上下一心,比起直捣黄龙,覆灭金国,还是更容易的。陛下有大志雄心,臣等才敢奢谈摒弃党争。君臣一体,请陛下查之!”
赵桓面对着自己挑选出来的这些大臣,心潮起伏如果这帮玩意个个都是岳飞一般的完美人物,自然无话可说,赵桓愿意开诚布公,可惜他们不是,跟他们商议大事,那是会出事的。
可话又说回来,满朝君子,那也是不可能的,真到了那一步,大家伙都颇有主见,一群叫驴凑在一起,能相忍为国才怪!
更何况灭亡金国的确不是一个人能做到的事情。
那些武将固然值得依赖,但也没法把手握大权的重臣排除在外。
说到底,朝局还要他们撑着。
不管韩信再能打,也要有萧何坐镇。
唐太宗也离不开房谋杜断。
这些人固然不一定是贤臣,但也不能真的一篙子戳倒一船人。
给他们个机会,也给自己一个机会!
“反正事到如今,钱也到手了,朕不妨跟你们透露一些吧!”
赵桓将群臣让进来,给他们安排了座位,还有人送来了热水手巾,擦一擦脸,一把年纪的人了,哭得大花脸,怪难看的。
“你们也别喊打喊杀的,这一次李太傅着实干了一件大事,金人抢掠多年,府库丰盈
,非比寻常,我们也算是取之有道吧!”
群臣的心扑通扑通乱跳果然如此!
这么多人,气势汹汹找来,也并非无的放矢大家伙倒不是怀疑赵桓抗金的决心,可李邦彦着实不让人放心。
而且从各种动向来看,的确是在打金国的主意。
这就让人有些不好接受了。
在群臣看来,赚钱的方法无非是倒买倒卖,赚个差价。
现在大宋很缺钱,偷偷做生意,也无可厚非。
但是像李邦彦这样,大肆调动船只,动辄几十艘出海,跑去金国,让人怎么想?
就算能赚钱,但是通敌卖国的骂名是免不了的!
而且金国给大宋什么?
大宋又出卖了什么?好歹有个清单,让大家伙瞧瞧,权衡一下,到底是赚了,还是赔了这事情大宋朝也不是没干过,以前对付辽国的时候,还是很有心得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