耶律大石还略有迟疑,并不放心,他总觉得赵桓这人太诡诈,也太奸猾……当然了,这也跟耶律大石手里的牌着实太少,有着巨大的关系。这一次他可是几乎把所有的牌,都押在了赵桓身上,如果赵桓翻脸不认人,一腔心血,终究是错付了……
怀着忐忑的心情,耶律大石等了十天……十天之后,西夏皇帝李乾顺来了,风尘仆仆来了。
迎接他的人正是曲端。
“皇帝陛下,我还以为天这么冷,你还舍不得来了。说实话啊,我都想过去,亲手给你点燃炉火,让你温暖一下了。”
李乾顺老脸铁青,焚烧兴庆府的仇,他还没忘!
“我要见赵官家,赶快安排,要是他不方便,我就回去!”
“别啊!”
曲端笑道:“我们一向是以礼待人的,请陛下稍等,我们可给你准备了盛大的欢迎仪式!”
说着,曲端一回身,猛地朝天上派了三巴掌。
随后,鼓乐声响起,伴随着鼓乐,太傅李邦彦一身戎装,手里提着宝剑,骑在骏马之上,主动迎来。
“西夏皇帝陛下,为了欢迎你,受官家旨意,给你安排了阅兵仪式,下面就请你瞧瞧大宋的百战雄兵吧!”
李邦彦把胸膛挺得老高,说实话啊,他都有点不真实的感觉。
大宋靠着武力,去慑服另一个国家,这是梦里都不敢出现的场景啊!
要知道在澶渊之盟以后,靖康之前,大宋文官的日常是什么?
是据理力争,是不辱使命……只要能顺利出使契丹,并且在刀斧之下,没有丢人现眼,没有失去太多的利益,回来之后,那就是英雄!
很快就能名扬天下,甚至宣麻拜相,也不稀奇,大宋好多明相都有出使大辽,不辱使命的记载,很显然,这是重要的政绩,值得炫耀的资本。
可不管怎么表现,让人家拿刀架在脖子上的感觉,绝对谈不上多好。
如今风水轮流转,大宋居然裹着胜利之威,反过来吓唬别人了。
这挥舞大棒的流氓行为,还真他娘的爽!
如果非说有什么不足的话,或许吓唬李乾顺还不够劲儿,要是换成大金国主就完美了……不过也没关系,早晚有这么一天了!
“陛下请看,这前面的就是御营甲士,他们以圆盾利斧迎敌,便是金国的合扎猛安,也毫不畏惧!”
李乾顺不是不识货的人,要不是忌惮大宋的军力,他也不会来了。
可现在亲眼一看,李乾顺也不由得心中寒凉,就算是西夏的步跋子,只怕也比不上啊!
宋军甲士普遍身体强壮,悉数披甲,兵器之上,甚至带着血腥,从战场上下来的肃杀之气,怎么都掩饰不住。
不用别的,光是那眼神,睥睨一切的架势,就让人不寒而栗。
甲士之后,是御营骑兵,刘晏在前面带队。
李邦彦更兴奋,“瞧见没有,娄室驱兵攻击,就是刘将军将他的兵马切成两段……对了,我记得西夏的铁鹞子曾经惨败娄室之手,这一次我们也算是替贵国报仇了。”
李乾顺咧着嘴,努力想挤出一个笑容,只是这个笑容出来之后,竟然比哭还难看!
刘晏之后,就是韩世忠的御营中军了,这位韩相公穿着赵桓御赐金甲,气势汹汹,从李乾顺面前经过,还冲着这位西夏皇帝拱了拱手。
什么都没说,却压力如山。
最后出场的居然是李世辅,少年银甲白马,身后三百党项骑兵,威风十足。
李邦彦尤其感叹道:“他们原有五千人,舍死忘生,十不存一,忠勇无双,天下罕有。便是官家,也是颇为赞叹。”
李乾顺绷着面孔,突然冷哼道:“大宋军威壮盛,的确不凡。可诱拐党项部众南下,弄得大白高国江山不宁,也是你们的作为!”
李乾顺抢先问罪,李邦彦却没有急着回答,而是招呼李世辅过来。
年轻将军瞥了眼李乾顺,睥睨道:“我等党项儿郎皆是华夏子孙,炎黄世胄,为国而死,辅君安民,理所当然。倒是陛下有心为华夏之君,却自甘堕落,勾结蛮夷,首鼠两端,如何让人心服?又如何总揽英雄?难怪大白高国日薄西山,非是大宋祸乱西夏,败坏江山,正是君罪!”
“你!”
李乾顺气得嘴唇哆嗦,“朕,朕岂能跟你一般见识!李太傅,这就是你们的待客之道?朕一刻也不想停留,朕要离开!”
李邦彦微微一笑,“陛下要离去,我大宋自然不会阻拦,只不过我们还斩杀了不少金兵,想要请陛下瞧瞧。另外还有一件事,我们官家和耶律大石陛下想跟您说一件事。”
李乾顺嘴上说离开,可他真的没有这个胆子,尤其是在面对宋兵如此强悍的态势之下,不怕才怪。
“好,我倒要听听,能有什么高论!”
李乾顺见到了笑容儒雅,神态随和的赵桓,这位赵官家依旧称呼他为李皇兄,“我和大石皇兄商量过了,我们都对西夏没有任何偏见,只是皇兄勾结金人,背弃盟约,让人心寒。我们希望西夏能有一个更有决断力的人来执掌!”
李乾顺瞬间瞪圆了眼珠子,“赵官家,你知道自己在说什么吗?大白高国虽弱,却也容不得你如此羞辱!”
“李皇兄,你先别急着翻脸,我的意思是请你效仿我们太上皇,内禅皇位,找个能坚定抗金的皇子继承江山大统。你退居承天寺,修佛烧香,岂不美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