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凌是真没想到魏梁会突然赶过来,要知道他才刚回家没满一个时辰呢,也就是说门前守着的那两个差役见他后回衙门一禀报,魏知县就赶过来了。
而更关键的是,无论古今,其实上司都很少登门造访下属,尤其是官场里,这更是极其罕见的事情,毕竟上司自有其威严,岂能纡尊降贵地来见下属,有什么事情直接让下属见自己便是。
可也正因如此,更显出魏梁与李凌这对师生间关系不一般,也让李凌一阵感动,随后才明白对方话中之意,忙行礼道:“老师何出此言,学生从来没有怪过您啊。”
这当然未必是真话了,其实在听李通细说当日变故时,他也有所疑虑,为何县衙会任由韦家的人如此放肆行事,在江城县里随意抢人,因为在他去省城前魏梁可是说过会照看李家上下的
魏梁依旧是一脸惭愧与自责:“说到底还是为师的疏忽,才使你家中出此变故,所以你要怪我,我也不会记恨。不过我还是希望你以自己的前程为念,莫要因为一时情急而干出让自己后悔的事情来,而且此番的韦家一定早早就做好了准备,哪怕你真去了江北也不可能再把人抢回来了。”
李凌脸色顿时一沉,他其实也想到了会是这么个情况,可真由魏梁说出来,对他的影响依然极大。而这时跟着魏梁一道而来的曹进又开口了:“温衷啊,有件事情东家不说,老夫还是得解释一下的,上月十六出事那天,其实东家并不在本县,等他回来人早就被带到江北了,所以你可不要怨怪东家啊。”
“老师”李凌一愣,又看向魏梁,“还有这等曲折吗?”
魏梁只轻轻点头,曹进则跟着道:“就在中秋当天,府衙突然传信让东家去府城商议黄麻捐后续之事,说是朝廷有新政令下达。东家不疑有他,便于次日启程赶去。结果却只是一件只需要一份公文就能说明白的事情,陛下下旨免去了我衡州府的黄麻捐。
“可就在当日午后,韦家的人就进了县城。县衙那边因为群龙无首反应不及,这才被他们得手把人给带走了。虽然事后林捕头也带人去追,却又被一些兵马给挡住去路,最终只能任其离开。所以说到底,这就是他们的一出调虎离山的诡计,东家在回来后也大为恼火,更曾写信江北县,结果却未见回音。”
李凌这才明白其中还有这等内情,最后那点怨气也迅速消散,当即再度朝魏梁行礼道:“老师如此帮我,我却依旧心有不满,学生实在惭愧,还请老师责罚。”
魏梁忙探手把他搀扶住了:“这不怪你,无论是谁,家中出了此等变故都难免心生怨气,我也正是担心你因此做出什么不理智的事情来才赶来劝说。韦家之事另有隐情,且不是如今的你我所能应对的,所以我只望你能暂且忍耐,莫要真把自己辛苦得来的前程给毁了。”
“学生明白老师的爱护之情,可姐姐她”
“令姐虽然被他们抢回了江北,但应该不会有什么危险。因为韦家要的只是自家颜面不受损,却还干不出虐待女子的事情来,不然只怕他们多年经营下来的节义之家的名声就要毁于一旦了。”
李凌点点头,这一点他也是认同的。事实上韦家以前也没传出曾做过什么违法乱纪,欺男霸女的恶事,这可比万家姬家要好得多了。但心中的忧虑却并没有就此消散,而魏梁也明白他的顾虑,又道:“另外,我也派人去江北查过,如今她被韦家安排住进了自家的祠堂内,并没有回到韦诚家中,所以不至于被他报复,只是行动被人所限,至少安全是有保障的。”
李凌这才真正松了口气:“可他们这么做到底图什么?还有,之前不是说他韦家已自身难保了吗,怎么突然又敢做出此等事来了?最关键的是,那些官兵怎么就会听从他们的调遣?”
见他问出这一连串的问题来,魏梁才真个松了口气,因为这说明李凌已经冷静了下来,看出了更深层次的问题:“对韦家来说,没有什么比自家的名声更为重要,所以他们才会不惜一切地把令姐抢回去。至于他们为何突然就敢做这一切了,只因为他们重新找到了靠山。”
“不是说他韦家唯一的一个朝廷官员因为黄麻捐一案被罢官了吗?”
“韦恕道的确已经被罢了官,可不代表他韦家就找不到更强的靠山了,那萧侍郎还在朝中,另外,也是我之前小瞧了韦家的人脉,其实他们早年就在军中找到了靠山,却是枢密院同知王千耀!”
李凌不觉也吸了一口凉气:“还有这等内情?”
大越朝自太祖立国时就吸取了前宋积弱的教训,走的是文武并重,又相互制约的路子,而历经百年,这一基本国策也没有发生多少改变。不光是朝中文武两班各有制衡,就是地方